阿季出去了,梅贝尔躺在松软的大床中央,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虽然身体非常疲惫,但是陡然安静的室内,却驱散了她的睡意。
她撩起天鹅绒床幔,现窗帘忘记拉上了,月光透过弧形的格子窗,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块区域,越过光影的界线,整个房间其实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到处弥漫着浅浅的柔光。
梅贝尔知道,这是镶嵌在墙角的夜光石在应和月色,将她的卧室笼上柔美朦胧的细纱似的光晕,一切,看上去唯美而浪漫,却又安静得倍显虚幻。
她干脆重新卷起床幔,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季呀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吗,真是奇怪的音。”
梅贝尔试着用维多王朝的字母文字拼了拼,现找不到对应的音节组合“是魔狱深渊特有的文字吗”
从阿季的名字,梅贝尔又想到今天遇到了那两个布雷特,休息室的那个可以断定,他是来自深渊的冒牌货,至于舞会上的卡文迪许王子,大概是圣殿那边的特意安排吧。
只是不知道他的那副长相,是不是天生的
这几年,梅贝尔经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来自光明世界的各种感化,来自黑暗领域的花样诱惑,各方势力各显神通,中间又夹杂着人类的真情和假意,让梅贝尔时常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惶恐。
就连现在的挚友瑟琳娜女王陛下,梅贝尔在和她真心相处的同时,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心中的某些戒备。
随着皇室下一代小王子的降生,乔瑟夫亲王在政治上的诉求越来越多,不免就会触碰到梅贝尔的利益。
虽然目前来看,双方还是良性关系,共同展,互相合作,是女王陛下的走膀右臂,但是聪慧通透如梅贝尔,怎么能看不透这里面潜藏的危机。
那位瑟琳娜陛下啊梅贝尔从来不觉得,在面临某些残酷选择的时候,女王陛下会为了成全她们二人之间的友谊,而放弃亲情和爱情。
一旦冲突加剧,矛盾激化,她这个深受重用的权臣和知己,也不是不能够被牺牲放弃的。
当然,这是梅贝尔最悲观的假设,她还有许多方法,可以尽力避免那样糟糕的展趋势,做好各个方面的制衡和联合,不和皇权起冲突。
可是,只要想到那种随时需要回避和退让的未来,一向强势惯了的梅贝尔塔伦公爵又有些不甘心,最近一段日子,她时常在琢磨这件事,想要做些提前安排。
“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未雨绸缪而已,人心,真是最经不得考验了。
就像这次的吉英王国联姻,说到底,瑟琳娜还是意动了,若不然,这件事根本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谈。
在这之前,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拒绝了不少国外的联姻提议,吉英王国,远远达不到特殊对待的层次。
女王陛下的潜意识在担忧,担忧梅贝尔塔伦和王朝内部强大的古老贵族联姻,亦或是,和圣殿的西泽维尔真的产生感情,从而改变政治立场。”
梅贝尔咳嗽了两声,有些难受,她闭着眼睛平复呼吸,脑袋里转悠着君臣之间的立场分歧和矛盾根源。
王权啊,绝对不能让它膨胀到独断专制的地步,弱小时,她要扶持,强大了,她就该想办法限制了。
因为黑故人的突然回归,梅贝尔塔伦的心绪变得多思混乱,跌宕起伏,她明明累得不行,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刻,靠在床头上想着许多事情。
一会儿是过往的纷繁遭遇,一会儿是未来的打算和道路选择,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公爵终于抵抗不住睡意侵袭,慢慢缩进被子里沉沉入梦。
直到床上的人呼吸平稳,微皱的眉头慢慢松开,空旷华丽的卧室内,轻轻地,响起了一声包含心疼的叹息。
“好梦,我一直陪着你呢。”
第二日一早,梅贝尔塔伦在固定的时间点清醒过来,她有些迷蒙地睁开双眼,房间昏暗,墨绿色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让她有一种想要继续补眠的冲动。
这种安心的,想要偷懒的小情绪,多少年没有出现了,果然,身边还得一只黑的阿季陪着。
“等等”
刚刚还犯迷糊的梅贝尔突然睁大了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裹在身上的被子,然后又再三打量不远处遮挡得严实的窗帘“昨晚,窗帘明明是没有拉好的,怎么”
“阿季”
“梅贝尔小姐,早安。”
黑执事慢慢现出修长挺拔的身形,微笑着颔,彬彬有礼地问好,一如十年前的每一天清晨,只是,地点不太对。
完全没有再补一觉的冲动了,窝在被子里的梅贝尔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咬牙切齿地低声询问“窗帘是你拉好的”
“梅贝尔小姐,你请放心,我并没有随意进入你的卧室,我昨晚一直守在窗外陪着你。
直到今早朝阳初升,我看你睡得不是很安稳,就从外面帮你把窗帘拉上了。”
这个解释,让梅贝尔感觉更糟糕了。
“所以,一晚上,你就飘在窗外看着我”
阿季摇了摇头,梅贝尔刚想松一口气。
“只有半个夜晚,鉴于你熬夜处理工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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