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是嫡长子啊。”
庆和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上的墨玉扳指:“没有犯错的嫡长子,历朝历代都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旦给了季严凌这个身份,事情就不好掌控了。”
其他的皇子和大臣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可以接受季严凌回归皇室,又借着他的遭遇,趁机打击二皇子的势力,但是,绝对不能让季严凌占了嫡长子的身份。
“老臣认为,当年闻氏一族谋逆之案,是陛下亲审,案情清晰,证据确凿,不存在任何异议。
且皇长子之母出身闻氏,家族为叛党,废去皇后之位是理所应当之事,皇长子的身份,根本不存在嫡庶的争议。”
“臣附议,况且,废后当年获悉闻家获罪之后,在嘉和宫内纵火猖狂,挟持假皇子自焚以恐吓诅咒陛下,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单单这样的狂悖之举,有违伦常,闻氏之女就不堪皇后之位。”
“臣附议。”
“臣附议,闻氏一族骄奢狂傲,目无尊卑……”
孙御史抹了一把冷汗,他就知道,这份奏请肯定会引起许多的波澜。
瞧瞧,还不等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就得到了满朝同僚的抵制和驳斥,也不知那人为何要让自己,在这样的时间点提出这样的问题。
“反正老夫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有什么算计,和我这个历来‘不知变通’的老古板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和刚刚讨论争辩白相等人的案子不同,这一次,大臣们众口一词,态度十分统一,就是不希望庆和帝重新审讯闻氏谋逆案,并为废后平反罪名。
“严凌,说一说你的看法。”
庆和帝耸拉着眼皮,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长子。
此刻,季严凌的脸上终于没有了温润的笑意,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几位老臣的面孔,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言的阮梅梅。
“父皇,母亲她并不在乎这些名分。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您的信任和真心,您若是心里爱重她,把她看做妻,那么,是不是一国之母,有没有贤惠清白的名声,对母亲来说,都不重要。”
庆和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起那位青梅竹马的妻,心底有苦涩,还有叹息。
他其实还想问一问:“那你呢,严凌,你想要嫡皇子的身份吗?”
但是,对上季严凌平静悲悯的目光,有些话,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这个孩子,以赤子之心面对满朝的风谲云诡,肯定已经被伤害到了,他这个永远亏欠着他的亲生父亲,何必再咄咄逼人。
大朝会终于在众人的饥肠辘辘中结束了。
二皇子一系损兵折马,暂时蛰伏了下去。
废后和闻家的谋逆案子虽然被孙御史当朝提了出来,但是,提出的时机不对,这下,不仅没有翻案平反的可能,反而在众人的齐心推动之下,进一步坐实了旧日的罪名。
第二日清晨,阮梅梅宫内当值归来,风雪初霁,寒意刺骨,她把半张玉白的脸藏在黑色的皮毛大氅里面,踩着墙头和树枝上的积雪,抄近路回到自己的住处。
推开小院的大门,院内暖意融融,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阮梅梅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不请自来,还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烧火盆煮汤羹,季严凌,你当我这个龙禁卫的总指挥使是吃素的吗?”
“严凌怎么敢小瞧阮指挥使?”
男人坐在回廊之下烤火取暖,看见院子的主人回来了,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也不起身,只是侧着头仔细打量着阮梅梅。
“连孙御史那样刚正倔强的老臣都能被阮大人指使,我这个无权无势孤零零的皇长子,更要小心了。
毕竟,我时刻被大人您记挂着呢。”
阮梅梅没有否认她指使孙御史做的事,更是得意地弯了弯嘴角:
“我在帮你呢,季严凌,皇长子和皇嫡长子,分量可不一样,陛下想要含糊这个问题,我却帮你挑明了,这样以德报怨的行为,多难得。”
“是不是在帮我,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同我打花腔呢。”
季严凌语调轻缓温润,却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虚伪得很。
对此,阮梅梅同样扯出了一抹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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