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望向永宁宫方向。
忽心中涌上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院前的皑皑白雪,血水顺阶而下,缓缓成河。
雪雨肆虐,天际悠长,同坠黑夜。
-
“咚——”
混沌中发出的一阵细微的炸响惊醒了黑暗。
晏琤琤猛地睁开眼,喘气不止。
熟悉的水粉色软帐笼罩映入眼帘,她下意识地起身,不料扯着额间暗伤口下发痛。
缓了缓,扶着额头躺坐在床上,与正抱着五足梅花凳往屋内进的婢女对视。
“小姐?可是奴闹醒了您?”
霜竹僵定住,一脸赧色小声问询。
年长稳重的木樨端着八角梅花手炉后脚跟着,见状小声埋怨霜竹毛手毛脚。
而后似哄小孩那般将手炉献了过去。
“小姐,昨日因那高家马车冲撞,五少爷不慎摔了您最爱的桃花提梁手炉,夫人连夜叫春阳斋的师傅打了眼下最流行的新样式。”
“一大早就吩咐奴拿来,说是怕冷了小姐的手。
五少爷也亲自配了雪中春信这味小姐最爱的香当赔礼……”
木樨在轻声叨着,霜竹早已放下凳子将房帘敛起,支摘窗外的下人们正洒扫,院中的西府海棠开得旺盛,花香随风闹得琉璃风铃摇晃得温吞声响。
“这是梦吗?”
“我这是重生了吗?”
“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
木樨的一声声轻唤,盖过耳中忽地响起的混沌中厮杀兵鸣、雪声呼啸、哭喊愤怒掺杂之声。
嗡——
金石声止,风雪停,哭喊消弭。
“小姐您的脸色怎这么白?莫不是冷着了?快抱着手炉暖暖。”
手炉连同关心一同递了过来,晏琤琤懵然接过,垂眼睁看,长睫前淡香萦绕。
实打实的温暖攀上掌心,不似游魂时期的虚无。
双眸久熏。
酸涩、悲痛、愤怒混杂不知名的情绪涌上鼻尖。
一滴泪垂落。
温热的、真实的泪。
她懵然地抬头望向婢女二人,微颤的唇呢喃重复:高家马车冲撞?
记忆里,这是宁康五年四月的事。
彼时她才十四岁。
推算日子,后几日高皇后设百花宴。
再往后……
祖母突然病重、陛下指婚冲喜,定了她及笄之日与太子完婚…漠北动乱,哥哥负伤。
上天垂怜,重活一世。
怎可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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