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五郎刚刚积聚起来的勇气仿佛突然被戳破了,他支支吾吾,眼睛飘移,黝黑的脸竟也慢慢透出红意“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虞姑娘”
慕容檐自从柴五郎追上来起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听到这里,他心里轻嗤了一声,一言不,转身就走。
“哎,景桓”
虞清嘉没料到慕容檐突然转身走了,她着急地朝后望了望,一时也顾不得柴五郎未说完的话了,急忙道,“我得去追我表姐,失礼了。”
柴五郎忍不住唤了一声,手也不受控地伸上前,似乎想抓住眼前的心上人,可是他的手掌落了空,唯有轻飘飘的白纱流水一般,从他手心掠过。
柴五郎怔怔地看着虞清嘉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追上慕容檐,她似乎对慕容檐抱怨了些什么,两人肩并肩,就这样说闹着走远。
“我想问你,家住何方,高堂安在,是否婚配”
虞清嘉追上慕容檐,她按住不安分的帽檐,口吻虽是抱怨,却自然又亲昵“别人还在和我们告别呢,你怎么能不听完对方的话,直接就走呢”
慕容檐可不同于虞清嘉,柴家那个儿子刚起了头,他就猜到那个人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慕容檐从来不是一个会忍着脾气的人,他心中不悦,当然转身就走,不过虞清嘉立刻就扔下对方来追自己,这让慕容檐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些。
“他来告别,关我什么事。”
慕容檐轻轻瞥了虞清嘉一眼,说,“你不是说不告而别太过失礼么,怎么刚才不把话听完”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
虞清嘉没好气地说道,“你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哪能扔下你”
慕容檐神色不动,可是眉尖的寒意却渐渐消融。
两人之中,终究还是慕容檐更重要,如果两方不能周全,虞清嘉会选择他而不是其他人,这个认知让慕容檐心里舒坦了许多。
越靠近高平城车马越热闹,虞清嘉和慕容檐在路边寻了辆马车,给了车夫几枚铜钱,让他往建安巷去。
车夫一听建安巷就知道面前这两位出身不简单,他不敢多看,等虞清嘉两人坐好后,嘴里呼啸了一声,驭使着马朝城门走去。
昨夜下了雨,秋雨一场比一场凉,经过一夜折腾,许多落叶从枝头剥落,掺了冰冷的水浸没在青石板上。
低洼的地方甚至积了雨水,倒映出上方灰蒙蒙的天空。
一滴水从黑褐的树枝上滑落,骤然惊起一圈圈涟漪,水波颤动中,一袭白色的裙裾轻轻盖住半方水面,雾一样的白纱正缓缓倒映在另半方水面上。
虞清嘉握住黑色角门上的门环,不紧不慢扣动了三声“有人在吗”
敲了好一会,里面的奴仆才试探性地将门支开一条缝,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身穿幕篱、将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你们是何人”
虞清嘉指尖搭住白纱,轻轻向两边掀开,对着里面的家奴点头示意“是我,六娘。”
家奴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张大嘴“竟然是六小姐小姐您不是随着大郎在青州赴任吗,怎么仅有您一人”
家奴朝后看了看,确定除了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虞清嘉身边再无扈从。
虞清嘉叹了口气,道“这位是景娘,父亲在任上带回来的姬妾。
此中原委一言难尽”
虞清嘉独身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内室,虞老君昨夜本就睡得不好,今天起来被凉飕飕的秋风一吹,头痛就越厉害了。
她头上带了护额,没精打采地倚在榻上。
虞老君目光从堂下扫过,又冷冷瞥了门庭外那个犹戴着幕篱的女子一眼,口气委实算不上好“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你们是如何回来的,大郎呢”
虞清嘉只能将父亲突然接到调令,然后携家带口上路,却在半途遭遇暗算的经历从头讲了一遍。
等说到惊马之后,虞清嘉省略了她和慕容檐在路上的种种,只是简称道“我和景娘与父亲走散,在最近的城镇上遇到一家商队,我们允诺了重金,由商队护送着回兖州。”
虞老君听到遇袭的时候就皱眉,等后面听到虞清嘉竟然是由庶民商队护送着回来,心里越不悦。
此时看重的是名士风流,所谓名节、男女大防等条条框框还没有兴起,虞老君并不觉得虞清嘉独自赶路有失清白,她只是嫌弃虞清嘉和庶民待了半个月,有辱他们虞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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