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并不打算瞒着亲弟弟,叹道,“她给了我一瓶毒一药。”
“她要杀你!”
萧桓大惊。
“比杀我更严重。”
萧长宁四下环顾,见无人,便低声道,“她要我杀沈玹。”
“你答应了?”
萧桓急了,两眼红道,“你可不能答应!
沈玹是什么人,太后和锦衣卫指挥使霍骘都杀不了的人,你怎么可能”
“嘘。”
萧长宁道,“我一国公主嫁去东厂,既是太后的人,也是东厂的人;既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东厂的人,仿佛站在悬崖上的一根横木上,一头系着太后,一头系着沈玹,行为稍有偏差,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萧桓挠挠头,“阿姐怎么说的跟绕口令似的,朕都糊涂了。”
“皇上只需要知道,本宫现今举步维艰。
我猜不透沈玹,但知道太后一直担心我叛变,对我诸多猜忌,所以我今日才来专程向太后哭诉委屈,以害怕沈玹为由,消除太后对我的防备之心。”
“那这毒岂不成了烫手山芋?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萧长宁狡黠一笑,摸出袖中的药瓶,朝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至于这毒嘛,虽拿在我手中,但用不用,全由我做决定。
即便太后追责,我只说自己找不到机会,她也无话可说。”
何况,她还趁机要回了自己被太后收缴的食邑呢!
“可是阿姐,太后和沈玹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左右逢源c夹缝求生啊。”
“本宫明白。
放心,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自保之道。”
萧长宁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比起我,皇上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萧桓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他的脸色倏地变了,睁大眼望着萧长宁身后的某处,嘴唇白,微微哆嗦道:“阿姐,你c你身后沈c沈”
萧长宁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我身后怎么啦?”
话还未说完,她浑身一颤,僵在原地!
十步开外的拱门下,站着一人一狗。
那人一身官袍,系玄色披风,高大如山,正是牵着大黑犬前来迎接娇妻的沈提督。
没料到他会来此,萧长宁下意识地背过手去,攥紧了手中的药瓶。
“你总跟着我作甚?滚开!”
六年前的洗碧宫繁华正盛,萧长宁那艳冠后宫的生母余贵妃仍健在。
托其母的福,貌美娇气的萧长宁便更得先皇喜欢。
余贵妃最得宠的那几年,长宁公主的吃穿用度,甚至比梁皇后所出公主更胜一筹。
而此时,十二岁的小公主叉着腰,瞪眼看着垂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太监,微抬下颌,语气中尽是荣宠加身的骄纵,拧眉道:“脏死了。”
春阳正好,落红飘香,那少年一身暗沉的赭石色太监服沾了泥水,后背的衣裳因鞭刑而破裂成布条,鞭伤混合着血迹,污秽不堪。
可奇怪的是,尽管身陷囹圄,那少年却无一丝狼狈之态,半聋拉着眼睑,睫毛投下一片带着凉意的阴影。
这少年太监,便是沈玹。
对了,那时的沈玹还不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大宦官沈提督,他甚至还不叫沈玹,贱名沈七,不知犯了什么事,受了一顿鞭刑后,便被从司礼监贬至萧长宁的洗碧宫干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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