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时来宝去过阿左旗煤矿打工,有一辆客货装煤,赚了几个钱,嫌苦,又回到了腾格里的村里。
许倩傻后,两个孩子基本上时来宝带,大的,是男孩,前年上大学了,小的是女孩,考上了一个民办大学,每年学费三四万。
家境惨淡,一年到头不买肉吃,吃干粮馍馍。
何大山找他是在农田里割苜蓿,未割的上空飞舞着红、蓝、黄、白的蝴蝶。
时来宝见了他来没有停下来,抽下脖子上的毛巾,直一下身子,擦额头上汗,又围上脖子,弯下身子割,没有打招呼。
“大哥,忙哪。”
何大山从割成堆的苜蓿地里走到来宝身边,笑道,尽量客气,阳光照耀,“我出来了解民情?大哥你贵姓?”
“免贵姓时,时迁的时,名来宝。
还是你们城里人开心,无事飞飞,你就是那天乘直升飞机来的?”
何大山点点头,沉稳地问;“大哥,许姐以前是毛纺厂的会计吧?”
何大山问。
时来宝脸色暗下来说;“你要是问毛纺厂以前的情况,我不会告诉你的,我的两个孩子在上大学,需要我供学费。”
何大山学过哲学,有点诡辩论家的狡猾,他说:“我主要了解许姐的病情,不关毛纺厂的事。”
他给他一支烟,是红壳兰州烟,越是穷的没有钱,越是要抽烟,这是何大山事先打听好的,为了这盒烟,他绞心撕肺的忍了半天,才买下来。
他家的情况,比他稍微好点。
时来宝卷起苜蓿坐在臀下,何大山也学着卷了一卷,坐在底下,时来宝有滋有味地吸烟,何大山说:
“你看,那天被蒙面人打断腿的杜秋,被我们的直升飞机送到城里医院,现在已经好了,过几天就回来,你的爱人的傻病,我们也可带她上省里去检查、医治。”
时来宝要站起,“行了,行了,我可没有钱给她治病,孩子上大学已经借了不少债子,要我的命了。”
何大山说:“只要你配合我,将来治病的钱,我给你想办法,我有后台。
不过,此事你任何人不要说。”
时来宝说:“你不用提醒我,我比你清楚,你是不是省里反贪办公室的?”
何大山说:“是不是你不要多问,你给我讲许姐是怎么变傻的?”
何大山又给他一支烟,时来宝接上抽,喷出一股蘑菇云,被微风吹散无影子,田里地广人稀,远处的沙漠上悠闲的,是群放的骆驼。
时来宝说:“我不大会说话的,你不明白就问,我也快成大傻子了。
许倩子,那天刮风沙的下午,经过棕熊湾,从沙丘后跑出来一只棕熊,跑出来的棕熊把她虾傻了,一直傻到现在,家都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孩子,就是这样。
关系她的事,我讲完了,恕我不能奉陪,不能奉陪。”
何大山说:“大哥,很好呀,说的简单明了,不过,没头没脑,什么时间发生的事?”
时大哥说:“有必要那么说清楚吗?大约十年前的事,我已经麻木了。”
“是不是在毛纺厂倒闭前后?”
“中台乡长已经买下了。
你又扯到毛纺厂了。
小心你自己,敢白天来找我,问毛纺厂,你是老虎头上怕苍蝇,找死啊?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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