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厌蹲下,捡起那只白色的鞋子。
他穿过街道,走到她身边蹲下,声音带着清秋般的浅淡的凉薄之意:“脚放进来。”
姜穗没看见他给驰一铭说了什么,她往后退,愤愤道:“一丘之貉。”
驰厌却突然笑了。
他捉住那只没穿鞋子的脚,肉乎乎软绵绵的,又分外小巧。
在她呆愣的目光下,把鞋子套进去。
姜穗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她颤着语调说:“你要做什么?我打了驰一铭,你要打回来吗?”
驰厌说:“不打你。”
他说,“我回去收拾他。”
姜穗呆呆看着他,眼泪要掉不掉。
他又笑了,觉得心里柔软熨帖极了。
偏她眼泪汪汪的,包在眼眶里,努力憋住气势。
驰厌伸出另一只手,粗糙的指腹把她眼尾的泪擦掉:“别早恋,长大再恋爱。”
她方才还无望的眼泪被人擦干净,不确定地眨眨眼,睫毛上也沾了晶莹的水珠,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重复道:“回去收拾他?”
“嗯,收拾他。”
驰厌说。
幽深的李子巷,到了十一月就开始刮大风。
驰一铭摸摸疼痛的脊背,烦躁地踢翻了屋子里的几个背篼。
他以往那些破事,驰厌从不过问。
可是昨天驰厌打了他。
“威胁人,你长本事了。”
他那个冷冰冰的哥哥这样说。
驰一铭当时咬牙受了那一棍,眼里却不服输:“你不是从来不管我的事吗?”
驰厌说:“现在管,姜叔待我们不薄。”
确实,姜水生是远近闻名的好人。
去年过年时,也只有姜水生惦记着他们兄弟俩。
而从前住在大院,姜水生悄悄塞过很多回吃的给自己和哥哥。
姜水生敦厚老实,为人可亲。
他们姜家的人,没有半分对不起他的。
所以他最后默默挨了这一下,没有再反驳驰厌。
可是答应离姜穗远一点,又让他烦躁得难受。
其实他不会动手打她,他只是想吓吓她,让她别一见到自己就跑。
然而想起姜水生,他仅剩的一丝人性还是勉强同意了驰厌的话。
成吧,不惹就不惹。
驰一铭咬牙,别让他再看见她。
不然……他可保不住忍不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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