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掩面——你这模样倒像你才是准备抢劫后面那个的剪径强盗。
后面却立即停了步,随即一人带着哭腔道:“别打我,别打我,是我!”
文臻听着声音似陌生似熟悉,对面黑暗里,有人下马,慢慢走出来。
是个书生,是今天白天在郧县,借书打扫卫生并在后来好言劝她不要得罪县令,最后还跳出来拦在君莫晓面前的那位。
君莫晓一看他,神色便松弛了,跳下车道:“咦,这大半夜的,你追来干嘛?”
文臻却在看着这人身后的马,这年头马是高级交通工具,不是一个穷书生能骑得起的。
那人一个长揖,道:“在下施文生,今日和三位见过。
趁夜追来,实在是不得已,因为……因为……”
他声音忽转哽咽,“三问书屋被烧了!”
文臻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也跳下车,那施文生勉强忍了眼泪,和她说她一走,县太爷便说回衙办事,不理这边了。
郑三倒也被带走,可没多久就被放回来了,江湖捞的掌柜也照常回去营业,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的,还搞了个吃一百送一百的活动。
惹得好些人蜂拥而至。
那郑三回来之后就去了三问书屋,骂骂咧咧,踢踢打打,照样叫江湖捞送了席面来,这回带着儿郎,在三问书屋里摆了两桌,因为人多太挤,火锅又被绊倒,把旁边的书点着了。
那郑三也不救火,竟然就带着自己的人转到江湖捞,说三问书屋失火了,另外开了席面,一群人一边喝酒一边继续欣赏三问书屋的火。
江湖捞倒也派人去救火,但不知怎的,越救火势越大,而在江湖捞吃饭的人们本来要去救火,结果掌柜说这人一走,事后不好核对,想去救火就得按原价结账再走,不享受优惠。
众人一听不享受优惠,反正有江湖捞的人去救,自然也不多事了。
等他们这批书生闻讯赶来,书屋的书都已经烧差不多了,他们拼尽全力才抢出了少量的书,有个同伴还险些被伪做救火的伙计给踢入火场,大家奋战好久,又累又气又伤心,带着书想回去,结果又被记仇的郑三拦住各种刁难,他眼看不好,这样下去自己这些穷书生迟早给这些混混磋磨死,便赶到一个亲戚家借了一匹马,又和城门相熟的人问了文臻等人行进的方向,郧县出城之后因为官道太绕,他又有山中猎户的亲戚,熟悉地形,抄了那条近道,最终追上了。
他语气哽咽,说话总低着头,显得很是受惊,先前敢于站在君莫晓身前的勇气,好像已经被这反转给惊没了。
文臻这才现他头长长短短,衣服卷着焦边,满脸黑灰,确实是一副从火场中出来的样子。
文臻听说了东堂有些官员是这样,善于糊弄,反正上官轻易也不来一趟,来了尽管好生伺候,叫做啥就做啥,摆出个积极态度,让上官满意而归。
但上官走了之后,到底做不做,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没想到如今真给自己遇着了。
君莫晓已经气得两眼直了,好半晌才骂出一句,“天杀的!
书屋啊!
那些书我花多少心思才搜罗来的啊!”
“大人……”
施文生忍着泪,对她又是一揖,“求你救救我们。
郑三为人睚眦必报,手下又黑,我们这些书生真的经不起他们三天两头滋扰殴打啊……”
“救,自然要救!”
文臻还没说话,君莫晓已经飞快地道,“我们这就回去。
把先前因为那个混账官儿做不了的事都做完了再走。”
她拔腿就走,文臻却道:“别急。”
君莫晓回头看她,急道:“你还在磨蹭什么?这些书生是因为我们才引来无妄之灾的,真要出事一两个,你我这辈子良心如何能安?”
“自然不能不理,但是我们就三个人,回去能做什么?难道去再次听那县令糊弄一次吗?如果我们要拆穿他,他万一恼羞成怒,我们难道还能三个人和全县的官差打架吗?”
君莫晓窒了窒,怒道:“那就回天京直接报到太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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