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你平日里待我不薄,我都记在心里。”
谢无恙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中翻腾着无限哀痛:“你今日来找我,是否有什么未了的身后事呢?”
王县令又点点头,伸出手指了指城东,又指了指自己。
谢无恙思索片刻,顿悟道:“你是想让我照顾你的妻儿老小吗?这个你自然放心,王老夫人待我像是待亲儿子,我必定会好好为她养老送终!”
王县令听了这话,眼泪立刻止住了,他用残破的脸冲谢无恙露出个苦笑,点头抱拳。
“王大哥,小弟实在无能,案三日竟一点头绪都没有,实在是无颜面对你平日的教导。”
谢无恙见二人如此惨状,又想起平日和王县令勾肩搭背的亲昵模样,悲从中起:“我是天底下最无能的县尉,连验尸验伤都要靠着行外人……王大哥,春香姑娘,到底是谁杀了你们,又为何将你们砍杀成这个样子?”
王县令和春香僵硬着身体,一言不。
末了,春香举起了一只完好的手,拇指和食指蜷起,只竖了其余三根手指。
“春香姑娘,这是何意?”
谢无恙看着春香的手势,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时,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公鸡尖锐地啼叫了一声,谢无恙啊的一声从床榻上翻身坐起,窗外天光早已大亮。
谢无恙摸了摸汗湿的脑门,自觉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个梦,不由得暗嘲自己是办案办傻了,竟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来。
他擦了把汗,只觉得口干舌燥,打算下床喝些水,但当目光扫到门口时,整个人一下如坠冰窟。
原本关好的门,此时大敞着,和梦境中并无二致。
而那地板上残留着两双血脚印,正是梦中二人站过的地方。
无独有偶,高琰这边也闹起了鬼。
他洗清了嫌疑,浑身轻松,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屏退了下人准备休憩,却在躺到床上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谁?!”
高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窗外的树影投在白色窗纸上,变化出许多奇怪的样子来。
一阵凉风后,高琰又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声音细细的,像是个孩子。
“谁在装神弄鬼?”
高琰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觉得若是真有鬼,他早就被那些战士亡魂吞噬殆尽了。
可白日里见到了池婺捉妖,见到了活生生的妖怪,才知道这世上除了人之外还有其他东西生活着,不由得心中如鼓在擂。
他一把抓住床头短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只听又一声叹息,窗户上倒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轮廓看那似乎是个半大丫头,头披散着。
高琰胆子大,一手提剑,一手猛地拉开窗子。
一张苍白空洞的脸猝不及防地贴到了他的脸上,登时高琰便闻到了一股子腥臭的死人味儿,浓烈的几乎要把他眼泪熏了出来。
那小鬼只是与高琰脸贴脸,再无其他动作了。
高琰瞪着那张腐烂肿胀的脸,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还没等他想起来,那小鬼泛白的眼球中突然滚落出一行血泪,哀哀地哭了起来。
听到小鬼的哭声,高琰突然像是被醍醐灌顶,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了:“你是……醉春轩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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