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武林高手,也不过是个凡人,就算习有偏阴柔的内劲,也不见得有冬暖夏凉的本事。
薄薄的汗粘湿了欧阳无咎的额头,一颗汗珠顺著他方正的脸滑落到硬朗的下巴,然後滴在海蓝色的长袍上。
欧阳无咎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觉得附近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人多手杂,便低声提醒王玑:“先生小心。”
“知道了。”
王玑心不在焉地应和,忽然扫到一个路边小布摊,眼神登时一亮,“跟我来!”
话音一落,人就像泥鳅般异常迅速的钻了过去。
欧阳无咎无奈,只好老实地跟在他身後,王玑一过去当即有一道汹涌的人流冲了过来,险些没把他二人给冲散了。
市集上的都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用内力将他们震开,更不能施展轻功腾跳惹来骚动,使不得武功的他也只好变回普通人,看他相当艰难推挤开人群,等挤到了王玑身边,已是满头大汗。
王玑正蹲在摊边跟顾摊的一老头子讨价还价,目标似乎是一把随便丢在地上摆卖的旧剑,剑身锈迹斑斑,全是污垢,看上去就是一块破铜烂铁,摆在那里根本入不得那些古董商的眼,故此一直乏人问津。
顾摊的老头子早就想将之快些卖掉,见有人来问,马上开出一个相当低的价钱,可王玑不买帐,硬是压去大半,最後终於以一两银子成交,得到了那柄旧剑。
王玑将剑递与欧阳无咎:“成了!”
欧阳无咎将剑拿在手上,连剑鞘都没有的剑出乎意料地非常轻,此剑长约二十一寸,实在是太过其貌不扬,但他自知鉴宝的眼力比不过这位曾经在宝生大押当过掌柜的帐房先生,便也就虚心求教:“此剑必有来历,敢请先生赐教。”
王玑这个人似乎只要心情好话就会不由自觉地多起来:“你可知道,铸剑师欧冶子曾因天之精神,悉其技巧,而铸有大刑三、小刑二?”
欧阳无咎点头:“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不错。
可惜经年战祸,此等宝剑早是失落无踪。
当年欧冶子铸剑,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更有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呃,这当然是世人宽言了,不过若说锻剑之术,只怕再无人能出其右。”
“莫非此剑乃五刑其一?”
欧阳无咎不禁大吃一惊,毕竟这剑刚才还摆在地摊上无人问津,更被王玑砍价砍至一两贱价……让他如何相信,这就是天下名剑?!
可王玑却非常笃定:“是纯钧。”
欧阳无咎居然也就相信了,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先生果然眼力过人,想不到我藏剑门还真有一把镇派的兵器了!
只不过年久日深,这剑还能用吗?”
王玑瞥了他一眼,拿过剑来,一弹剑身,只闻嗡声轻鸣,在他身旁店铺门口的大水缸内水波竟自荡出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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