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恩怨,都在此时了结。
阙临安的呼吸微弱下去,他的眼睫颤了颤,最后无力地合上。
有点可惜。
以后……他再也不能回去过岁节。
被长枪贯穿、钉在地上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萧慎抖了抖缰绳,冲着那已然被攻破的西侧门而去。
阙临安被他一枪掼下马的时候,按他以往的惯例要立刻补上一击。
但不知为何,在挥出那致命的一枪后,萧慎却没有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那个苏衍曾经笑谈着向他推荐的年轻人在几息之间化成这无边战场中的一具尸体,鸣金收兵后死亡统计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他对阙临安有两次深刻的印象:一次是从战场下来后,这人从旁边窜过来一把搭住苏衍的肩,身上带着伤,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旧笑得毫无阴霾;一次是苏衍在与他闲聊时信手一指,说那人就是他为东岭关选定的未来继承人。
至于其他的零碎印象,他不太记得清。
各为其主,各有立场。
既然做了选择,便终究要分出生死与输赢。
些许思绪掠过脑海,萧慎转眼便不再在意,他纵马向前,四周的队伍却忽然传来骚乱,紧接而来的,是骤然炸响的地动山摇!
———外城与西侧门接壤的附近,竟然被人布下了落天火!
落天火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转瞬便是铺天盖地的哀嚎与惨叫,但等这骤然的爆炸停歇,萧军并没有死太多人,反倒是西侧门被炸得破烂不堪,变成了一堆废墟,硝烟味弥散在空中,骑兵胯下的马一直发出不安的嘶鸣。
———萧慎心中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与他推断出的、危险重重的局面截然不同!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有了一个极可怕的猜测,他猛地一抖缰绳,就要越过那堆废墟冲到内城里去———又在将将要冲进去的那一刻,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勒马,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自怀中拽出一枚形态特殊的信号灯引,果断地点燃!
燕国云衢,内城。
刚刚击退一个燕国士卒的苏衍正平复着呼吸,忽然在天空中看到熟悉的信号———那是属于玄甲骑兵的、特殊的集结号令。
苏衍皱起了眉。
集结号令怎么会在这时点燃?
但多年养成的服从习惯已经让他不假思索地调转马头,奔向出城的方向。
或许是他的举动惊动了什么,本来已经有些溃败的燕军忽然变阵,拼命地将他拖在原地。
“萧慎果然很敏锐。”
在死人堆叠的战场上,剜瑕披挂着一幅轻铠,在层层掩护下观察着局势。
那盔甲的制式与军队的王旗,分明都属于萧国的帝王,那戴着盔甲的人也足够骁勇善战,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穿戴帝王盔甲的人举手投足间,像是有伤在身。
而她所得到的战报里,萧慎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不排除萧慎即使受伤,因为他的身份,消息也会被层层封锁的缘故。
外城埋在西侧门的落天火已经爆炸了,而爆炸的前提条件便是阙临安身死,将旗倾倒———来攻云衢的队伍中,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阙临安的,只有萧慎和苏衍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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