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有漫不经心捏着手里的油纸,突然道:“最近是不是有个带着孩子的小娘子经常过来买你这油纸,她生意不错吧。”
十里坊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卖油纸的,老板记性好,自然记得自己的客人,但他不知钱德有为何这般问,担心他起什么歹心思,便含糊其辞:“来买油纸的商贩很多,小老儿记性不好,倒也记不太清了。”
钱德有嗤笑一声:“你甭骗我,我可不是要去找茬,只之前瞧见过一眼,那小娘子像我过世兄长的遗孀,兄长过世前托我关照她们娘俩,我这才上了心。”
“我什么娘子寻不到,何必盯着个寡妇瞧看呢。”
钱德有很是吊儿郎当。
这倒也是。
这钱德有如今不过二十三四岁,家中早就娶了妻,听闻娘家还是榷货务中的一个官吏,已是官宦出身。
他若是瞧看小妾,大抵也不会寻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但那老板还是不肯说,吭哧半天才道:“我真的不记得,只隐约记得是卖什么煎饼吧。”
他说得模棱两可,钱德有睨他一眼,揣着手走了。
他一路打听,一路问,最终七拼八凑,问到了卖煎饼的住甜水巷一带。
钱德有嘿嘿一笑,他仰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就往汴河大街行去。
日落云后,晚霞灿来。
橘红的火烧云照亮天宫时,郑欣年领着同窗回了家。
今日有一道九章算术他不得要领,便托了同窗家来再学,想要把算题彻底弄清楚。
他到家的时候孙九娘不在,他也不甚在意,自己取了玫瑰卤子给同窗冲了一碗,然后便把客厅中的茶桌随意收拾起来,给同窗腾了个地。
他的同窗今岁十三四岁,家中倒是颇有些来头,不过他颇为平易近人,同郑欣年这般的凡俗学子也很和善,往常都能一起读书学习,郑欣年同他关系很好。
待得两人落座,同窗就把书包放到茶几下面,打开书册给郑欣年讲解起来。
两人一说起学业来,立即有些热火朝天,待得最后一题讲完,同窗往后一仰,正要伸个懒腰,就听噗通一声,放在手边的玫瑰卤子被掀倒。
玫瑰色的汁水顿时四散出来,郑欣年跳起来,立即寻了抹布来擦,边擦边念叨:“云哥儿,你的书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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