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儿的,如何会跌进池中的?”
冬梅真不知道怎么说,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但是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父亲的问话,只能唯唯诺诺,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池边有青苔,脚滑没站稳。
她娘倒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因为冬梅没提到贵儿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
但是冯焕松很不满意,一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话言不由衷。
换作平时,两口子又要吵起来了。
冯焕松的种种指责,冬梅的娘不认账。
虽然她大多数时候不占理,但她声音高气势足啊。
很多时候,吵架的输赢不是靠谁更占理决定的,而是看谁的声音更大,声势更威猛——象冯焕松那样,来来回回只会说“太不象话了”
“你这个无知愚妇”
,焉能吵得赢唇枪舌剑滔滔不绝的冬梅的娘?又林偷偷扒在门口听了几句,对姑姑实在叹为观止。
音量大,词汇量丰富,而且不管冯焕松说什么她似乎都充耳不闻,只管说自己——和这样的对手吵架,冯姑父哪来的胜算?再看一边,冬梅表姐缩着头,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贵儿表弟则完全不受影响,已经从桌上把高脚的点心拖过来,开始填塞他的肚子。
虽然点心有两盘,但是过于精致小巧,每盘又都只摆了五六块,这孩子很快就干掉了一大半。
冯姑父憋闷了半天,忽然爆发了,指着又林的姑姑大声说:“你这泼妇,我休了你!”
这句话象是一个重墨书写的休止符,屋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弥得干干净净,冬梅愕然抬头,贵儿被吓了一跳,手一滑,盘子脱手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真是一团乱麻。
又林觉得,要调和姑姑和姑父的夫妻关系,实在是一项艰巨工程。
从刚才短短的一幕,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即使没有人别有用心的挑拨生事,他们夫妻间也早就有问题了。
诗会屋里头又林的姑姑愣了愣,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贵儿不明所以,也跟着嗷嗷的干嚎,冬梅脸色苍白,想劝爹娘两句,又无从开口——又林倒是真心替她心疼。
自家姑姑固然不是个合格的娘,这位冯姑父看样也不是个称职的爹,两人就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呼喝叫骂,连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了——当然,也有可能他是气糊涂了。
冬梅刚刚才掉进水里,被救上来。
精神体质都差着呢,这一对当爹娘的,一个是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另一个虽然说有心,可是完全不懂得如何关心,如何才是对孩子好,就这样在孩子的病榻前吵嚷。
姑姑刚回家来找她麻烦的时候,还显得有点策略,一和丈夫对上,就彻头彻尾真成了一个泼妇。
好在李光沛不方便出面,四奶奶却已经来了。
这种场面还是女人出面好说一些。
果然四奶奶一进屋,里面两个人都自觉的住了嘴。
又林松了口气,悄悄退了两步,拐个弯出了院门,把小英叫来打听刚才的事儿:“是谁把表姐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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