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恨我,请不要恨她。”
耳边充斥着爱迪莱德话语里的悔恨和难过,她只觉得浑身寒冷,即便是这样被他健壮温暖的身躯完全包裹在怀里,她还是觉得很冷。
静如死海的心底里溢不出一丝感动的爱意。
早就说了,她已经丧失了感知爱的机能,她就是一个大脑冰冷的病人,在地城区混混沌沌地苟延残喘七八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退化,情感上也失去了功能,她零星的情感互动,来自于杰克和戴丽娜那对母子。
偶尔看着那对母子互动的时候,沈酒钝化麻木的心会传来一丝丝的触动,有个细微的声音在缝隙里作响,她听不到它在讲什么。
但是,那个模糊又遥远的声音总伴随着她,指引她做出一些看似愚蠢、不利于她维持生存现状的冒险选择。
沈酒僵冷着脸色从爱迪莱德胸膛里退出来,“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爱迪莱德抿着双唇,紧张异常,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那双幽蓝的眸子,灼灼地盯着她只在流泪却没有悲伤的眼睛,“你说。
告诉我,我想听你说出来。”
沈酒皱了下眉头,看不明白爱迪莱德看似痛苦的表情。
她觉得这个男人为了把自己再度骗回来,费了不少工夫,已经学会了怎么惟妙惟肖地表演出痛苦的模样。
至高无上的王爵,只会让别人痛苦,他自己也会痛苦吗?
沈酒为了让他放弃,只好把深埋已久的心里话讲了出来:“那个时候我痛得死去活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我还记得我在心里呼唤过你,求你回来,不要放弃我。
我不知道我是以战争机器你仆人的身份恳求你,还是以……那个孩子母亲的身份请求你。
或许两者我都希望。”
“你的选择再一次证明了,我只是一个废掉的容器和机器。”
她边说边笑,仿佛是在讲什么有趣的笑话。
嗬嗬的轻笑声从沉闷的胸腔里传出来,传入了爱迪莱德的耳中。
爱迪莱德死死盯着笑意盎然的她,一种极度尖锐的刺痛在胸口蔓延,有如被一柄冰冷尖锐的利刃凿开了一个孔,涌进去腥咸的海水,渐渐灌满了他的身体,令他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他深吸了口气,表情因疼痛而扭曲起来:“有这么好笑吗?”
沈酒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点了点头:“约翰森博士和其他人利用我战争机器的身份谋取利益,而王爵你,比他们更会充分利用,把我的身体当做容器,填充你无止境的欲望,用花言巧语欺骗我孕育孩子。
是你说服我接受了它,让我逐渐相信自己可以成为一位正常的母亲,然后你又——”
沈酒抬起手,在肚子上做出了一个掏出来的动作,捧到爱迪莱德的面前,把他吓地后退半步。
她狞笑着扭曲的脸庞,抚摸上爱迪莱德苍白的脸庞,吐出舌尖从他抿紧的唇上扫了一下,嘴唇又狠狠地压了上去,“等我下次需要什么的时候,再来找王爵,我让你上|我,我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灰蓝色的夜色逐渐褪去,天空被一块白布一点点地扯开。
黎明到来了。
日出的金色光线从花纹繁复的窗口照进来,如一支支利箭,射在了爱迪莱德的脚边。
他长长的眼睫半翕下来,在仍未褪去沉沉雾霭的脸上投下一片冰冷的暗影。
沈酒赋予的黑夜就此笼罩于他,随着她的离开,把他重重打入了那片不见天日的深渊里。
她悲惨的人生不止这一片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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