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细雨蒙蒙。
陆澈行一袭墨色锦袍,手里提着食盒安静地站在主院,那双漂亮的眼眸紧紧盯着拐角的药室,心底期盼着主人能早些忙完,推门而出。
他眉眼乖顺,双耳泛红,这样便能早些见着主人了。
心中生出此想法,陆澈行清俊精致的脸染上红晕,脑海中尽是阿虞的身影,心脏跳得愈发猛烈。
他指尖发颤,再缓过神时已经夜深。
陆澈行脸色异常苍白,奴隶身份低贱,命如草芥,怎能觊觎主人,更不配欢喜主人。
若被察觉心思,定会被驱逐,那就无法在守在主人身边,与主人日日相伴。
思及此,那张白皙的脸血色尽失,漆黑的双眸如潭死水,打算将这隐秘见不得光的情愫死死埋在心底。
只是待药室门被推开,他眼眸亮如繁星,沉寂的心复苏跳动,手下意识地整理衣容。
阿虞拿到江埕信后,便来这药室做了半日的健骨丸,她环着手向相隔不远的那人,“你怎来此了”
陆澈行眉眼如画,规矩地朝阿虞颌首,“主人。”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睫毛轻颤半遮住眼底慌乱,将食盒递上前去,“奴担心主人未用膳,就去做了些主人素日吃的。”
又有些紧张地补充道,“奴隶所的厨艺大赛,奴是年年胜出的。”
阿虞伸手将那食盒揭开轻扫一眼,里面几道菜做的极为精致,可见是用心研究过的。
她笑了起来,缓缓开口,“你可真是有心。”
只是那么多道菜里头,没一样是她吃的。
陆澈行闻言白皙的面庞染上绯红,心满意足地笑起,主人欢喜他做的膳食,如此一来,哪怕主人日后有再多奴隶,他也能借此缘由来见主人。
阿虞向圭表,已是亥时一刻,她无心再观赏陆澈行发情,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死期就在近日了,很快就能如他所愿下去与玉樱相伴了。
“拿好的你佩剑,随我出门替我报仇雪恨。”
阿虞瞥他一眼,“这才是你该做的正事。”
陆澈行见阿虞脖颈缠着白布,思及起那日渗血的剑伤,白皙修长的手上青筋毕露,好的眉眼阴郁尽显,想着抓到那人后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再剥皮给主人做鼓,敲着玩。
他额头伤势未调理好,如今内力亏损的实在严重,无法将武力发挥极致,只怕护不好主人,让她受伤。
陆澈行低眉垂目,双手作辑请示道,“奴想借用药室做些健骨丸,恢复内力,不会耽误主人太多时间。”
阿虞听后浅笑盈盈,神情是难得的柔和,从袖中拿出做好的健骨丸,原本她还想着该如何说些好话才能叫陆澈行心甘情愿服下,没想到竟如此识趣。
这丹药其功效便是让习武之人恢复内力,但危害极大,服用久了会经脉尽废,精神紊乱。
她将玉瓶扔于身后的男人,“这是我做好的,原想着自己服用,但你用就给你吧。”
陆澈行将药塞于袖中,垂下眼望着眼前人,轻声出言,“主人不是习武之人,吃这种药并无益处,以后给奴吃就好。”
陆澈行敛住眸底情绪,是他太过无能,武功差劲,才会让主人动吃禁药的心思,他拢起指尖握得泛青,待此番归来定要更发奋图强,让主人再无后顾之忧。
阿虞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提着盏灯慢悠悠走出主院,时隔多日她头回推开那朱红板门,从迈出院门起,阿虞便觉阴风阵阵,灌入衣衫,是渗进骨头的凉意。
她停住脚步,站于原地,扫着此地全貌。
月色朦胧,如水的月光将山体拉得极长,又是重峦叠嶂,幽林密布,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
阿虞却未觉吓人,反倒是眉眼弯弯,笑意愈浓,与她先猜到的,江埕信上所写的地是一样的。
陆澈行白皙修长的握着伞柄,微微倾斜些,安静为阿虞遮雨。
二人顺着陡坡的山路走到尽头,前方竟只剩处冒着莹莹绿光的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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