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小心翼翼说着,整个人却还跟石头似的死死坠着顾学章的腰,他跟他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暴怒的模样,这可是阳城市堂堂一把手啊
平时泰山蹦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人小绿真他知道,原来是处对象了啊,还话说回来,八十年代都过一大半了,就是处对象睡一起又能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风化不风化,记以前亲口说的,青年人如果连情都不渴望,还能渴望什么
所以,阳城市的“风化”
在石兰省十九个市州里最抓得松的,别的地方男人留长头发穿短裤电影都要被抓去批评教育一番,可阳城市有记的话谁敢抓是嫌公安的案子不够多吗该干的事儿都干完了吗
这样一位敢于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在面对自己女儿也会崩溃的吧。
王秘小心的咽了口唾沫,“记您先进屋说,外头人多。”
大门还开着,胡同里过路的人都能见,多难啊。
胡峻横起胳膊抹了抹鼻血,感觉脑袋都是晕乎乎的,率先进了卧室,顾学章这才冷冷瞥了秘一眼,王秘讪讪的放开他,等他也进了卧室,在外头把门关上。
开玩笑,他可没胆子跟进去除非,不怕死。
卧室里,胡峻搬了把凳子给顾学章,顾学章冷冷的他一眼,没坐,同时迅速的在卧室里搜寻起来,虽然被子还没叠,但床铺还算整洁,又了地下垃圾桶,桌子,床头无异常。
来,两个孩子还是有分寸的。
“顾叔叔,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们跟绿真处对象。”
胡峻硬着头皮,觑着他难的脸色,顿了顿,“但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没有没有”
顾学章冷哼一声,“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
“哼,瞒得倒是挺紧。”
冷静下来,顾学章倒是没一开始的气愤了,绿真二十岁了,想处对象正常,就像他反对过分抓风化的问题一样,青年人如果连情都不渴望,还能指望他们渴望什么
情是最美好的精神追求,他一点儿也不反对,只是怎么说呢,他能接受着闺女一步步走向情,从有个臭小子追她,他调查小子背景身份,把他祖上三代刨得清清楚楚,着他对闺女穷追不舍,等着闺女来跟他分享她的小苦恼,等着他出主意最终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两个人正经八百的处对象。
而不是偷偷摸摸,瞒着他和妻子,让他不知道则已,一知道就是爆炸性消息。
“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绿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也不会让她受苦。”
胡峻郑重其事的保证。
顾学章不置可否,静静地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他的眼神却像两簇火苗,死死的煎熬着他。
又像两把尖刀,穿过他的毛发皮肤,直奔内脏这样压迫而又严肃的,带着严重审视的目光,胡峻很多年没遇到了。
以前的顾叔叔,无论他去他们家干什么,他都笑得很和蔼,会热情的挽留他们吃饭,会耐心给他开导人生重大选择仿佛一位友善的同性长辈,像别人家的叔叔伯伯和舅舅,是他暗淡童年里仅有的光线之一。
上一次被他用这种眼神打量的时候,还是十五年前,他想要把妹妹从文工团带回来,他问他“想好了吗”
。
就在胡峻以为他不想搭话的时候,顾学章忽然问,“你拿什么保证”
胡峻一愣,是啊,他没有一个顾家那样充满的正常家庭,没有绿真那样腰缠万贯的财产,也没有顾叔叔这样的位高权重,他有什么筹码说这种话
可就是因为没有,他才渴望充满。
“我用我的生命担保。”
顾学章不置可否,静静地着他,又是那种富有压迫感的目光,恨不能穿透他的直达内心。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顾学章在想什么,他觉着自己什么也没想,可脑海里却放电影似的冒出无数个画面,当年他找老旅长打结婚申请的时候,也是跟这青年一样的眼神,坚定而勇敢,天不怕地不怕,动不动就提“生命担保”
“发誓”
说出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要用一辈子实践的。
顾学章心情复杂,但周身的愤怒却收敛了。
他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大踏步出去,走到客厅门口,忽然猛地回头,对上正着他背影发愣的胡峻,“把脸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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