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何镇涉嫌两项罪状,构陷忠良,湘河决堤,暗杀闻弦意,都不是小事。
虽说他算是有些年头的老人儿了,寻常的惫懒也就罢了,但是,在关键事情上,千万不可失了分寸”
。
何镇是自家奶兄,现在领着定兴卫的差事,刚大胜归来,皇帝自然愿意多多恩赏自己的心腹不假,但是若此人欺君罔上,蒙蔽天家,那就是对皇权最大的不敬和忤逆,这是陛下的底线,决不允许有人挑衅。
虽说现在皇帝没有表态,但若真的查实何镇的罪状,必将是灭顶之灾。
任凤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连忙点点头,连声应道:“陛下说的极是”
。
“倘若,张云疆真是受了委屈,岂非朕的过错?”
,孝安帝忽然又微笑地问道。
任凤池闻言,顿时警铃大作,脸上却是一片恭谨,他朗声答道:“陛下乃盛世之君主,大显之砥柱,皇恩浩荡,自然有雨露,亦有雷霆,皆为恩泽也,何谈过错”
。
孝安帝这才哈哈大笑起来,任凤池暗自松了口气,告退出来,这时,一句话从远处飘来,“就让那孩子,随他祖父去吧”
,他脚下一滞,点头应下。
跟随皇帝已有二十余载,知他生性多疑,喜怒无常,却没曾想到他猜忌人心到了这个地步,就连自己也连番试探,任凤池望了一眼天空,皓月蒙尘,星辰暗淡,主陨落。
夜半寂冷,长阶深深,沈月明披着墨绿色的斗篷,面覆黑巾,走在刑狱司的地牢里,一步,两步,三步……。
手里紧紧地攥着燕朝歌给的令牌,如今那厮接了他爷爷的担子,做了淮阳卫的主帅,更得了孝安帝赏下的一块皇御令,莫说是区区的刑狱司,就是皇宫大内,也可任意通行无碍,着实风光不少。
一身血污的闻绍缩在角落里,听到声响,微微转头,沈月明心疼地看着他,轻声问道:“身上还疼吗?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
。
闻绍咧嘴笑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小侯爷,不打紧,反正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别糟蹋了这好药”
。
沈月明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才半大的孩子,浑身上下竟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虽说她已是征伐沙场的战将,见惯了生死,但在闻绍面前,心中却忍不住悲悯和忧伤,一片丹心昭日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闻绍知她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好言说道:“小侯爷,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我当时就在想,这么俊的小公子,莫不是菩萨座下的仙童吧?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好看极了”
。
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闻绍又说道:“多亏有沈老侯爷的帮忙,我才能跟着义父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
之前,心里还有些疑惑,沈老侯爷德高望重,怎会纡尊降贵地帮助我这个罪臣之后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托了小侯爷的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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