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菀之和吉利回到玉机坊已经是申时,两个人都是一脸疲态。
如今柴克岑、段红甑和杨菀之接连出事,营造司的气氛很是低迷,张楠顶下了主理修缮的烂摊子,带着匠、瓦二部在神宫继续劳作。
黄平海出门迎接一身风尘的二人,令门房拿沾了温水的柚子叶往二人身上“扫晦气”
。
门房一边扫一边唉声叹气:“本来以为不过是换换瓦片的事情,没想到这神宫倒是越修越坏,还弄得大家一个个的……唉。”
黄平海递了两块块温水打湿的帕子给杨菀之和吉利,对着杨菀之心疼道:“你看你一身灰土,唉,把脸擦擦。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吉利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抹脸,却是对着杨菀之道:“你今日就早些回去歇息,明堂烫样之事不急于一时。
我现在去柴大人家中看看他情况如何。”
“吉大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杨菀之出言。
昨夜章典狱照顾她们,加上幽兰也体贴,杨菀之其实睡得还算不错,并没有那么疲倦。
她执意要去,吉利也不好说什么,二人从马厩牵了马,就往柴家去。
到了柴家以后,是柴家临时请的短工给开的门,短工将二人引到柴克岑床前,相比前日,柴克岑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杨菀之看着柴克岑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坐在吉利旁边,垂头说:“我感觉自己全都搞砸了。”
“丫头,”
吉利拍了拍杨菀之的肩膀安慰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揽在自己身上?”
杨菀之摇了摇头,手指抓着官服的下摆,将本来就脏兮兮的官服抓得皱皱巴巴的。
她语气沉重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大家这半年来的努力没有一点回报,这样的结果让我想吐。
而且明堂还是毁在我眼前,几十年的营造就这样化为焦土,圣人却还想要一个更大、更好的。
我忘不了去年来洛阳的路上,眼见饿殍遍野,村民为了活命分尸而食。
他想要的盛世,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嘘。”
吉利连忙做了个息声的动作,“洛阳今时不比往日,天子脚下,莫谈国是。”
“可是吉大人,这不是我想要的。”
杨菀之拧着眉,眼神迷茫地望着吉利,“我想把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是希望大家开心,而不是只有一人开心。
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吉利沉思了片刻,答道:“或许是我们站得还不够高吧。
也许坐到司空的位置,就能够有力量改变什么了,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
他说完,拍了拍杨菀之的后背,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年轻人还挺忧国忧民的。”
“当然。”
杨菀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来做冬官的。”
“但是养家糊口也很重要嘛,达则兼济天下,穷就只能独善其身咯。”
吉利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感慨道,“哎呀,我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是想着自己日后一定要治国平天下,结果干了十几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司簿,勉强算是齐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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