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衡抢上来将他隔开,“还嫌‘难看’,敢做出这等事竟还怕‘难看’,我姐要不是反应快,现在都不能在这,你问过我姐一句好坏没有,还敢来叫她求情?”
“不是,这……这本就与张大人没关系……”
那人一时口拙,便只将目光绕过他,寻了单刺刺的脸色,“单姑娘……”
“你们大内两司之事,我不大懂。”
刺刺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去了,“但君黎哥自然晓得分寸,他若决意这般做,自有他的缘故,不必我来指点。
这位大人还是同我们一道在这里等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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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还有空想什么‘求情’,到时候真拿到他证据——你们一个个的都脱不了干系,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单一衡补上一句。
那一干人已知不成,面面相觑。
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邓虞侯快些接报回来,多点人进去先稳住夏君黎,拖延到上面能压得住场面的派人过来,将这事体面解决。
起居室之中的张庭好像依旧没有承认此事的打算——而夏君黎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证据就在我眼前,我不必再问别人。”
他上前,只将森然目光注视在张庭身上。
张庭一口气提得过了,胸中那一股飕然凉意如绞索将他脏腑尽数紧缚,稍一运息便如要割裂般剧痛难当。
他咳嗽中“呸”
的一声将口中浊血吐在地上。
“今日但叫你杀了我——我张某人可杀不可辱,”
他呼吸过急,不得不在此时停顿了一会儿,喘息定了才续道,“你若不怕在圣上和殿前司这两万军士面前交待不过去——便尽可再动手取我性命。
但什么刺客——张某绝不认;你要搜验我身——也是万万休想!”
夏君黎冷眼看他,“你若想活,我现在搜验你身;你若想死,无非是我叫上仵作一道搜验你身——这若是你想要的‘可杀不可辱’,我成全你。”
他手上轻轻一抖,刀鞘离刃,刀锋于烛火中雪亮。
这把在单一衡手里并无什么起眼的刀,此际在他手里却百倍的寒意逼人。
张庭不及细想就着桌面向后翻去躲避,那面上几样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壶盏越乒乒乓乓往地上落了个粉碎。
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是穿了甲的,其实不必太怕刀。
可——夏君黎那句话比起刀刃之寒又何止更寒了十倍——他或许竟不是在恐吓威胁,只因张庭隐约觉得,这竟或是今日的夏君黎真能做得出来的事,搬出“圣上”
或是“殿前司两万军士”
丝毫无法移动他一分心念,无论自己从或是不从,结果大约都没有什么不同。
什么“可杀不可辱”
——什么“尊严”
——在毫无悬念的高下里,一向都只能摇摇欲碎。
张庭深知,此时若强与之抗,不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徒劳而已。
眼下唯有一途可以令自己免于受辱——便是当下就承认自己即是那刺客,那么夏君黎自然也没有必要再从他身上搜找什么证据;可这一“承认”
——恐怕又是另一项杀身之祸:于内廷之中胆敢乔装行刺,哪怕目标不是显贵,也是必死之罪,这条路又如何走得?两害相权取其轻,杀身与受辱,究竟何者为“轻”
?
他在心里咒骂。
这个两年前在顾家大门口因为捧着凌厉的剑被自己放过的小子——假如那时知道今日竟至于此,便是冒再大的险也该将他早早结果了,何至于到现在,需要作这样的抉择?
良久,他咽了口唾沫,站直了身,推开他的刀。
“君黎大人,”
他伸手去卸甲胄,“张某将话放在这,若你找不见证据,可别怪我在御前不与你留情面——今日这事,我自然要去讨个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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