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论起来程岩也是无心之失,本意只是想阻挠水库修建,哪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可庄思宜平反了还不够,居然要求史官抹去程岩在晋堰水库中的痕迹,并禁止朝野上下再议论此事,甚至大动干戈地查抄了民间不少相关记载。
没有人懂庄思宜的心思,他们只能照办。
如此匆匆三十年,程岩这个名字逐渐无人提起,当年的真相也越来越模糊。
而此时,皇位上坐着的是自幼受庄思宜悉心培养的允帝,他在半月前刚同意了首辅致仕的请求。
庄思宜已经很老了,老到再也爬不动正慈山的石阶,只能让人抬上去。
他致仕后并未回南江府,而是住在了鹤山院,住在当年他和阿岩住过的院子,只因临到老了回想这一生,最愉悦、最饱满、最怀念的日子,都在这里。
某个初秋的早晨,庄思宜途径藏阁,忽然心念一动,想进去一。
他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当他见架上悬挂的老旧木牌时,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庄思宜杵着拐杖走到窗边一座架前,就见架上的木牌刻着一个“易”
字,意思是这一架的都与易相关。
他取下木牌,翻过来一,背面却只剩下几个墨点,但多年前,木牌背后原本写着两个字。
当年因为程岩答不出夫子的考教,被罚来阁二楼整理册。
可二楼的册足有数千本之多,加上还需要重新描补木牌上的刻字,实在太过繁琐。
庄思宜不忍程岩辛苦,主动来帮忙,哪知帮着帮着就成了他一个人整理架,而程岩则坐在窗边起了。
直到现在,庄思宜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
微风徐徐,拂动着程岩的发丝;夕阳映霞,亲吻着程岩的侧颜。
庄思宜愣愣了好久,等回过神来,这面木牌的背后就多了两个字岩岩。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但庄思宜却将这两个字当做了秘密。
如今几十年过去,秘密也只剩下几点残痕了。
“庄爷爷,你为什么叹气呀”
庄思宜低头,见是个五岁左右的小童,可想而知来自于下舍。
他温和地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小童“是谁呀”
庄思宜沉默良久,摇摇头道“我不配提起他。”
这日夜里,庄思宜忽然感觉疲惫,早早就歇息了。
恍惚欲寐间,他见了漫山红梅,且每一株梅树上都挂着红灯红绸,而年轻的程岩就站在梅林中,身着大红喜袍,还对他笑了笑“思宜,我已经原谅你了。”
庄思宜心尖一颤,正想开口,忽听梅林深处有人唤了声“岩岩”
。
程岩立刻回头了,又转过来对他说“不对,是我已经忘了你。”
次日,院里的斋夫发现庄思宜已浑身僵直,没了气息。
建明四年,前任首辅庄思宜于梦中安然辞世,享年八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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