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正经道“会为自己伤心,但也为你高兴。”
庄思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忽然问道“还记得你说的梦吗”
“记得。”
程岩奇怪道“怎么提起这个”
“你,如今的情况和你的梦完全不一样。”
庄思宜认真地说“所以我们也不会反目,不论顺境逆境,我们都要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披风下很暗,也很静。
只有庄思宜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程岩感觉心跳快了几分,有些别扭地偏过头,轻声说“好。”
当夜,程岩和庄思宜一直聊到丑时才来了睡意,各自回房。
第二天清晨,晨光从云层中透出一线,所有贡士都穿戴整齐,集中在承天门外等候。
传胪大典三年一次,若无意外情况,但凡朝官都要出现。
到了巳时,贡士们按照会试的名次依序进宫,穿过重重宫墙,来到了殿试所在的太和殿前。
众人一同立于丹墀下,而丹墀两侧则站着文武百官,他们正神色不一地打量着这批贡生。
这时,礼乐响起,首辅张心岚手捧黄榜进入太和殿,而榜上所则是每个贡生的牵挂。
不少贡生听着中正礼乐,望着阳光下巍峨的殿宇,竟是心潮澎湃,眼眶通红。
从今日起,他们就将成为进士,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也会站在丹墀两侧,接受新科贡生或羡慕或敬畏的仰望。
场中一片肃静,众人稍待片刻,就听一道清亮的嗓子,“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和诸位贡生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轮大礼行过,真帝已在太和殿中入座。
尽管程岩站在贡生的第一排,仍旧不清殿中情形,唯见丹墀上一名司礼者执鞭一挥,长鞭于半空盘旋回舞,鞭鸣响彻云霄。
鞭响过后,满场肃静。
太和殿中的鸿胪寺官员开始宣读制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乙未年三月二十二日,策试天下贡士共三百四十六名,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身为读卷官之一,张心岚慎重地拿起了第一份卷子
此时的丹墀下,程岩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很紧,他不担心自己会掉出一甲,但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中状元。
程岩确实很紧张,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一时觉得自己策文作得极好,必拔头筹;一时又觉得那篇文章其实很一般,怕是入不得皇上青眼,总之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程岩自知得失心过重,但寒窗十年,谁人不想穿上那件大红罗袍不想折那一支金桂
机会离他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但也可能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就在程岩胡思乱想之际,张心岚已启唇唱出了第一个名字
“建和三十八年乙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程岩”
“建和三十八年乙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程岩”
“建和三十八年乙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程岩”
唱名从殿内传递到殿外,一共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程岩脑子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出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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