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自从分家后,单峻河都不记得自己之前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被三堂会审过了,想到这些麻烦又是王春花招来的,单峻河就不由有些烦躁,他挠了挠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不过因为他向来不怎么会说话,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被他的讲的磕磕绊绊的,还是单福才机灵,在一边帮腔,才将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单峻海在一旁抱着宝贝闺女老实听着,小侄子没有供出自己在里头给他出的主意,对这个小侄子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决定等他开始跟着他爹下地之后,多分点粪便肥料给他,努力让他成为村里未来的种田小能手。
“福才,你是真不想读”
单老头皱着眉,忍不住拿出火石点燃了烟丝,想要抽几口旱烟过过瘾。
“行了,别在屋里抽这玩意儿,也不自己之前都咳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乖乖捡到人”
蒋婆子差点脱口而出人参两字,到在场的二儿子一家,尤其眼露好奇的王春花,赶紧将话收了回去。
“要不是乖乖每天给你熬解渴润肺的梨汤水,你能好那么快啊。”
蒋婆子瞪了眼,一把夺过单老头手里那竿旱烟枪。
这么又臭又冲的东西,也不怕熏着她的宝贝乖乖。
自从蒋婆子操办起了牲畜棚后,她在这个家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大了,加上老夫老妻的,单老头也有意识的让着自家老婆子,因此即便被抢了旱烟枪,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嘴笑了笑,然后拿了一颗桌上盘子里孙女做的花生散糖放嘴里,也当是解解烟瘾。
这个家里,论对读的重视,除了王春花,也就是单老头了,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兼打铁匠,他对念有执念,不然也不会提出送三个孙子都去念的话来,这一次王春花闹老宅里来,依仗的也是单老头这点脾气。
只是单老头要是真有她想的那么好糊弄,他就不会攒下那么多基业了。
“别你爹娘,爷爷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孙子的眼神时不时瞅着边上的王春花和单峻河,单老头加重了音调,眼神直勾勾着小孙子问道。
“爹,孩子还小,他不懂念的好处。”
王春花插了嘴,为了孩子的未来,她是将自己那胆小犯怯的毛病抛在了脑后,都敢在单老头说话的时候插嘴了。
“没你说话的份,福才,你自己说。”
单老头不怒自威,就轻描淡写这么一句话,就让王春花缩了回去,只敢暗自剜了儿子两眼,而不敢插嘴。
“我是真的不想念了,我压根就不是那块念的料。”
单福才苦着脸,掰着手指头细算着他念这几年来吃过的苦头,打板子、罚站,这些塾里老师惯用的惩戒学生的手段,对于单福才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
“我念,那就是浪费钱,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回家跟我爹学种地呢,不是都说种瓜得瓜,种得吗,我是我爹的儿子,保不齐,就没有长念那根筋呢”
单福才缩了缩脖子,想着二堂哥总是在嘴里念叨的这句话,忍不住将它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爹傻傻憨憨的,可照样过得不赖啊,单福才觉得像他爹那样,知足常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他家的条件也不差啊,近二十亩地呢,也算是平柳村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单福才想不到自己放着这么多田地不继承,却跑去读对他而言天般存在的四五经的理由。
“怎么说话呢”
单峻河拍了下儿子的瓜脑子,他还是他爹生的呢,真要这么说,岂不是连他爷爷一块给骂了。
不过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单峻河着那个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儿子,这绝对是亲生的没的跑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好脾气,不然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父母偏疼长兄和幼弟的家中不争不闹。
以前想要儿子念,也只是为了他未来能够过上好日子,但现在既然儿子自己不喜读,他也不会逼迫。
“怎么能一样呢,福才,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以前不用功罢了。”
在所有娘亲的心中,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王春花觉得儿子就是没定性,加上身边没有同母所出的兄弟带着,在镇上教了什么狐朋狗友,才被带移了性子,只要他认真努力,绝对不比别人差。
“你要是不念了,你二郎哥一个人多孤单啊,再说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问你二郎哥不就成了,他和你一个塾,又是亲堂兄弟,难打以前他还着你被老师罚不成”
“老二家的,慎言”
蒋婆子打断了王春花的话,这老二家的,真的越说越离谱了,怎么着,还得把福才不好好念的事,怪罪到福德身上
自从跟老三家生活后,蒋婆子就默认二孙子是未来要给她养老的宝贝孙子了,现在这个孙子在她心中的地位赶超长孙单福宗,可容不得旁人对他的无端责骂。
“娘,我不是这意思。”
王春花到婆婆眼中的警告,一个瑟缩,虽然她心里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行了,福才不想念,也不会念,那就顺了他的意思,反正这些年也学了些字,不做睁眼瞎,就已经很是不错了,跟着他爹学种地也没什么不好啊,家里那么多田地,确实也需要一个男丁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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