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子小些的,这会儿也瞧出来陈俞神色不对,知晓若是自个再多言的话,怕是要惹怒了他,便索性闭了嘴巴。
可也有些耿直的老臣没有被陈俞这几句话唬住,他们入朝为官几十年,便是从前在先帝面前都是敢开口直言的性子,更不必说在如今的陈俞面前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在他们眼里,陈俞不过是个乳臭无感的小子罢了。
陈俞既然将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几人说话自然也不再客气。
有人往前一步率先开口道:“听圣上这话,老臣还以为皇后娘娘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其实说来不过是将那北岐女子逐出宫去罢了,甚至都不曾伤了那女子性命,这又算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这人甚至不愿称贺宛为宛妃,显然是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又有朝臣紧随其后分毫不留情面道:“老臣上了年纪,也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只说一句,莫说那北岐女子已经平安归来,便是皇后娘娘当真要了那女子性命,老臣以为,圣上都不当如此作罚!
圣上若执意为那女子惩罚皇后娘娘,只怕是要寒了边疆万千将士的心!”
几句话说得简单,却是铿锵有力。
底下朝臣听了,皆是小声应和,都道“是这个理”
“那北岐女子如何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之类。
更有甚者,直言“那北岐女子本就该死”
。
即便北岐早已不复存在,可对于陈国人而言,对北岐的厌恶早已深入骨髓,特别是提及贺宛这个狐媚惑主的北岐女子,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陈俞的脸色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
从前他与这些朝臣也并非没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只是即便那时他们争吵得再怎么厉害,也绝不至于像如今一般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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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大约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不论如何争吵,到底都是在为陈国谋算,而如今,陈俞却是为了一个北岐女子。
这日早朝到了最后自然是谁也不肯让步,而后不欢而散。
***
常宁宫这边看似平静,可其实却也没少往外头打听消息。
贺宛既然如此算计了一番,自然是念着不能白费了心思。
经了昨日夜里那一遭,常宁宫里边的宫人尽数被陈俞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换了下去,贴身的几个婢子为此丢了性命,其余宫人或是被遣去做粗活又或是被发买了出去,总之下场都不太好。
而如今常宁宫里边伺候着的,都是陈俞吩咐了底下人连夜挑选着送来的,其中贴身伺候的婢子有个名唤玉桑的,父亲在陈国是个小官,母亲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北岐人,所以这玉桑身上也算是流着一半的北岐血液。
从前这玉桑因为母亲是北岐人,这样貌上也与北岐人有些共通之处而备受欺凌,陈国人对北岐人的怨恨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玉桑身上还流着一半陈国人的血,那些人也依旧在瞧见她那与北岐人极为相似的面容之后对她厌恶至极。
所以即便是入了宫,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可不曾想眼下她却正是凭借着这张脸于一半的北岐血脉成为了宛妃的贴身婢子,要知道如今的皇宫中,这位宛妃可当真是最受宠的主子了。
大约是这玉桑确实合贺宛的心意,人方才送来,陈俞便给了那负责此事的太监重赏,那太监见揣摩对了主子心意,欢喜得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处放才好,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领了赏。
而那玉桑也是个机灵的,她从前吃得苦头不少,如今有了机会能在贺宛面前当差,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好生表现,万不能行差踏错分毫,所以在贺宛跟前事事做得细致小心,才不过两日,就成了贺宛身边最得脸之人。
自然,这也和她那张像极了北岐人的脸有着莫大关系。
贺宛如今在宫中就算再怎么如鱼得水,也终究是孤
身一人,见了玉桑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也能有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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