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连皇帝都没有想到。
照理说外派的大臣回京述职,每到一个驿站就该一封陈条入京回禀脚程,上回朝廷接余崖岸奏报,他刚行至平阳府,七八天时间应当是赶不回来的。
除非他那时已经到了顺德,刻意隐瞒行程,就是为了中秋夜从天而降。
皇帝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外面月色煌煌,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宫门上的身影。
那身朱红的飞鱼服被夜色浸泡,出玄色的缎光,余崖岸的声线一如既往沉稳,“先前有人见皇上往这儿来了,臣有要事,即刻回禀皇上。”
他说着,偏头朝临溪亭方向望过来。
亭子的槛窗虽开着,但里头黑洞洞地,看不真切。
汪轸还要阻拦,被他一把推开了,冷声道:“余某是粗人,伤了公公非我本意,还请见谅。”
如约忙拽皇帝的袖子,把他拽得远离窗前,躲到一排博古架后头去。
皇帝原本是不情愿的,照他看来已然如此了,不如当面说明白,这件事总要妥善解决的。
可她不能放任他们对峙,万一余崖岸破罐子破摔,把她的一切抖露出来,她不敢确定这会儿还情热的皇帝,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汪轸到底没能拦住他,哀哀
地叫着:“大人,今儿咸若馆里供着月神娘娘,太后老祖宗有懿旨,不许任何人进园子……”
余崖岸脚下没有停顿,径直朝临溪亭走去,边走边道:“本官得过特旨,只遵皇上的令儿,旁人的口谕一概不管。”
就要接近临溪亭了,心头的恨,足以击碎他一贯的章程。
自己忙着替皇帝办差,皇帝倒好,替他照顾起后宅家眷来。
可见今晚回来得妙,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建极殿大宴上面圣。
果不其然,皇帝没在,派去仁寿宫打听的小太监来回禀,并未找到他的夫人。
他就知道,他一去两个月,很多事悄然生了转变,一切已经不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了。
死死盯着那个四方的小亭子,他心里了然,他们在里头,也许正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他想不透,那女人究竟要干什么?她不是口口声声憎恨那个灭族仇人吗,现在的纠缠,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
他要见她,立时就想带她走,回家再好好和她清算。
他确实是被妒火烧昏了头脑,甚至连那个常令他敬畏的皇帝也被拉下了神坛,还有什么君臣尊卑,不过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罢了。
可是再要往前,章回拦在了半道上,那老狐狸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做派,掖着手道:“余大人,不得召见而擅闯是什么罪过,大人还记得吗?”
余崖岸铁青着脸,望向近在咫尺的临溪亭,“臣奉命远赴陕西,捉拿庆王。
眼下庆王已抵京,臣前来复命,何罪之有?”
博古架后的皇帝再不能忍让了,抽手就要往外走。
如约眼见拦不住他,忙乱中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这是最好的留人方式,前一刻还怒不可遏的皇帝,倏忽便去意全无了。
精力转移,情绪也转移,踅身把她抵在了墙上。
外面越是分辩,于他来说越是一种激情的尝试。
他伴着余崖岸的嗓音,每说一句,就深吻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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