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朝廷有什么示下?掌司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吧。”
杨稳身上,总有一种平和旷达的气度,即便是静静看着你,也能让你内心平静。
他说不了,“多谢夫人盛情。
奴婢是领了衙门里的差事,各家例行通传,中秋前后有外邦人涌入京城,朝廷为了维护百姓安全,例行要戒严。
尤其出入宫廷的诰命官眷,另一面名牌,到时候宫门上检点,还请夫人们出示。”
边说边向她呈敬上两个锦盒,“因着不便打搅太夫人,另一面名牌劳烦夫人转交,请夫人收好。”
他嘴里说着,交付物件的时候手上悄然往下压了压,她就明白了,这锦盒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打开。
如约说好,“辛苦掌司了,特意走了这一遭儿。”
微微一俯身,视线落在他胸前的补子上,早前在针工局的时候,她们专给官员宫人绣补子,尤其司礼监的品级划分,最是严谨。
三爪为蛟,四爪为蟒,只有秉笔以上才穿蟒衣,秉笔以下穿三爪,甚至是无补子。
可今天,杨稳穿的竟然是蟒衣,她才惊觉他不声不响地,这阵子居然又往上升了两等。
“往后不该称您掌司了吧!
您这会儿,是当上秉笔了么?”
杨稳笑了笑,“司礼监原本有三位秉笔,不想两位先后出了岔子,一个获了罪,一个病死了。
批红的差事不能没人接手,恰好我在诰敕房历练了半年,上头有意提拔我,让我暂代秉笔之职。”
来龙去脉大致都清楚了,虽没有说透彻,她心里却明镜似的。
一个获罪一个病死,其中总会有些因由。
秉笔太监是司礼监中最有学问的那类人,不是谁都能担任,籍月章无人可用了,才冒险把他扶植起来。
余崖岸那头,自然不会和籍月章交心,更不会告知他杨稳要弑君。
那么趁着余崖岸离京的这段时间,杨稳快爬上去,等到余崖岸回来木已成舟,就算余有通天的本事,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也干涉不了司礼监官员的升贬。
所以她不是孤军奋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杨稳也没有放弃。
她心里踏实了,“那就恭喜杨大人了。
日后东厂和锦衣卫联营,还要劳烦大人帮衬我家大人。
”
杨稳道:“夫人客气了,杨某资历尚浅,还需余大人多多提携。”
碍于边上有人,许多话不能深谈,杨稳只是打量她的神情仪容,见她虽然有些消瘦,但精神却很好,那么余崖岸不在的日子,她过得应当不错。
关于她和皇帝之间的风言风语,他也曾听说过。
当时随扈制造谣言的人,连舌头都割了,这事儿暂且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他心里清楚,她还在一心向着目标进。
彼此都没有半途而废,看见对方,诚如看见了另一个坚定的自己,可以让人重振力量。
杨稳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还是退后一步朝她揖了揖手,“名牌送到,奴婢的差事就办完了。
夫人请回吧,奴婢告退了。”
如约欠身相送,看他坐进车轿里。
车轮滚滚向前,他又望她一眼,方才收回视线。
捧着锦盒回到自己的卧房,如约把老夫人的那一面差人送去,屏退左右后,打开了自己的盒子。
名牌不重要,随手搁在一旁,揭开铺陈的缎子,就现藏匿在盒子底部的信件了。
展开看,杨稳在信里问候她,说不知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自己身处的衙门又有人盯着,不能出宫见她,很是惦念她。
初心不改,是信里最要紧的一句话,又说御前的苏味被贬到古今通集库,正失意着呢,他已经想办法和他攀交上了。
东厂经营日盛,和锦衣卫分庭抗礼,甚至有了赶的迹象。
籍月章有时候会把要紧的差事交代他,他能接触的不限于诰敕房那些文书了,假以时日,自然会有有心之人找上门,到时候便可以图一图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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