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没有做任何反抗,手指绕上阿娘给他系成漂亮蝴蝶结的彩绦,轻轻一抽结头,彩绦落地,腰后苏愈手指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沈黛把衣服脱好,跪在地上,耐心折成端端正正的方块,将“雷、水、火”
三枚符纸小心铺开来,放在叠好的衣袍上,用最后一件衣服盖住。
苏愈目光扫到三张烫金的黄符纸,自顾自言:“震、坎、离三卦?你在偷听先生讲的《易经》?”
什么震、坎、离三卦?
什么《易经》?
是说这符咒上的图案吗?
怎么和温朔教他的不一样?
算了,不是很要紧的事,反正苏愈没起疑。
土包子,没见过厉害的东西。
沈黛只可惜不能把保命的三枚符咒带进去,也很庆幸刚才用了“风”
咒。
事实证明,人心难测,谨慎小心总是没错。
虽然不知道巫山的风够不够狂野,真能把话带去?真能把人带来?
沈黛挺直腰背,无视巫山间初秋微凉的风,无视背后苏愈的注视,往紧闭的对门铜门脚步很稳健地走。
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右边的门推开一条缝,“嘎吱嘎吱”
铜门出像是要粉身碎骨的声音,分明是极少被人开启。
沈黛只开了堪堪一肩而过的缝隙,人就钻进去,滚烫潮湿的风直扑脑门,让他一瞬间失去眼前所有的人和景。
全是水汽,什么也看不见。
沈黛回身,缓缓关上门,但又没有全关上。
他不知道后面会生什么,多留一条生路总是好的。
在苏愈的脸随着掩上的铜门逐渐合成一线的时候,沈黛看到苏愈仍是挂着比天上乌云还沉的笑,睁着比天上星星还亮的眼睛,对他说:“沈黛,我会照顾好小舟的。
真的——多谢你。”
沈黛毫无表情地让那副讨厌嘴脸消失在合起的门缝间。
沈黛一头扎入蒸腾的雾气中。
叮铃叮铃——
他每走一步,脚上的银铃铛就响一次。
哗啦哗啦——
水泼洒的声音从泉水深处传来,似有人拨动由水脉构成的琴弦,又像是在附和银铃铛的悦动。
恍然间,山泽似乎有了生命,它自己在呼吸,蒸腾的水汽是它的气息,长着青苔的地表是它的皮肤,它正因为被人打扰了沉睡而不悦,身躯在微微震颤。
沈黛在白雾间由一步转为半步,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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