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夜,沈夫人将唯一的金珠穿了红线,又狠心在沈黛耳垂上用绣花针穿了个洞,把金珠坠在孩子耳下。
沈黛不喜欢这样女孩子的打扮,可阿娘喜欢,他也就默默接受了。
“金子压邪。
好孩子你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沈夫人说完,用手指轻柔地捻去沈黛嘴边的殷红一点,“又偷吃花草汁了?你这个淘气鬼。
妈妈的乖乖儿。
小心肝。”
后来,沈夫人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带着沈黛藏身于竹林乡。
刚落脚的时候,沈夫人疲于生计,母子二人只靠她做针线过活,温饱不足,过得凄凄惨惨。
沈黛吃不饱,大大的眼珠子凹在深深的两个窝里,像极了庙里墙上贴的画上的小饿鬼。
晚上,沈夫人抱着饿得皮包骨的孩子默默流泪。
沈黛只管叫一声一声叫阿娘,央她唱童谣给他听。
沈黛让沈夫人别再补那些破衣裳,该耐下心来绣一方帕子,花样就照着沈夫人从夫家穿来的那件衣裳上的牡丹绣。
沈夫人一针一线密密地绣,绣了小半个月,把大城里富丽堂皇的牡丹绣得娇艳欲滴,交到铺子里,当日就换回来五斗米。
沈夫人的绣工渐渐被人所知,许多乡内的乡绅慕名来找她给出嫁的女儿绣嫁妆。
母子两人的日子这才渐渐好起来。
沈黛随着沈夫人辗转于一户又一户人家。
绣嫁妆,短则半年,长则两三年,他们就寄宿于不同的下人住的屋子。
虽然,他们还是会受不少人的白眼,可到底不再挨饿。
沈黛终于又胖了些,结实了些,主人家见这孩子钟灵毓秀,便总把家里的一些杂事交给他,多是些跑腿传话的小事。
想让他做别的,孩子却不认字,派不上多大用场。
沈夫人的工钱只够母子二人吃饱穿暖,旁的诸如读书认字,是断断没有余力的。
苏子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最穷的地方却产最雅的竹。
竹林乡唯一能与外界通商的紧俏品便是竹雕器物。
稍有钱的商户雇了乡内唯一懂得些法术的几个道士,一批批往外界运竹器。
这一年,沈黛十四岁,随母在竹林乡最大的财主家里帮工。
这大户姓苏,专贩卖竹器。
苏大掌柜总是自夸,全欲界没有哪一个铺子能比得上苏生记。
欲界中的大人物若是想要一件竹,必不远万里派人入巫山花天价来苏生记买。
今日,苏生记又要交付一件精品竹器,听说那买主从金陵城来,三个月前订货,把雕竹的模子送来,三个月后的今日来取货。
苏大掌柜说买主脾气怪,不爱说话,除了百两黄金为酬劳,只有一个要求——越少人知道这笔买卖越好。
三个月前,是沈黛从那个客人手里取的模子。
那个客人没和他说一句话,负手站在碧纱屏风后面,只留一个颀长的背影。
那东西装在匣子里,就孤零零放在桌子上。
沈黛取了匣子,走出屋子,本来想看看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可恰逢沈夫人喊他吃晚饭,他就没看匣子,直接交给了苏大掌柜。
三个月后,竹器完成。
仍是由沈黛将货交还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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