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过去了,两山依旧屹立世间,光辉不减分毫。
陈长安没在夜雪中独行太久,随意寻了家客栈,直接摸出一张百两银票,让掌柜的开间上好的客房。
原本还要索要路引关牒的掌柜,立时收声。
历来钱财迷眼,身材臃肿的掌柜轻车熟路的,将客栈内备用身份,记在了陈长安头上。
青州,余怀安。
近几个月来,中院政令不断。
除去挨千刀的税钱一加再加外,对间客谍子的律法也增加了不少。
其中有一条律令,凡所有出行入住客栈者,皆需得路引关牒为佐证,每晚由京畿卫和刑部司对此进行盘查。
这条政令刚推行那段时日,自然没有人敢违抗律法,对来路不明的客人,即使钱财给的再多,也只是眼巴巴地着,根本不敢敢收留,也因此搜查出了不少来往游走的谍子。
可如同所有政令一般,随着三院之间的龃龉不断,各种权责归属纠纷,再推行下来,就有了种种推诿扯皮。
京畿卫和刑部司当差的老爷,又有着各种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因此这条政令照例颁行没多久,各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流于形式了。
要不是推行这条政令的大人还在其位,估计形式也不会有了。
掌柜的写下的这个青州余怀安,必定是存在的,但绝不是住进天字第一号的那位。
可,那又如何?
这般雪夜,掌柜的可不信那些大老爷,要出来寻他的晦气。
他每日的供钱给的可不算少,终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就是指望着能安生经营客栈,好多赚点银钱。
陈长安给了一百两银子,就算在居不易的京都,都是出手阔绰的世家子弟了。
掌柜的哪管中院政令如何,在陈长安稍稍表露点意愿外,便忙不迭地写好身份。
至于对方会不会是细作谍子,有没有什么阴谋企图,那与他何干?
他不过是在京都讨口饭吃的小角色罢了,自己活着尚且艰难,哪里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家国大事。
如今世道不易,还是多挣些银子,才是正道。
陈长安被小二领进了客房。
比起楼外不起眼的装饰,屋内倒还算尚可。
两张屏风将室内隔成三段,屋前是一张圆桌,茶壶水杯应有尽有。
另一侧则是檀木案,上面放有不少卷,屋后则是一张足以几人并卧的木榻,榻上铺有大红鸳鸯锦被。
陈长安早些年就已少去睡眠的乐趣,一直疯魔修行,木榻锦被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挥手让小二离开,陈长安走到案前,从袖口摸出云竹给的擀面杖,以及笔墨纸砚,开始仔细揣摩上面的符篆纹络。
修行总是如此,想要站在世间最顶端,就需得毫不松懈,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往上走。
临摹至夜深。
门外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伸手将桌上所有纸张符器收入袖中,陈长安一时有些猜不透,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人,会过来找自己?
如此深夜,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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