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下,四目相对,萧氏见她迟迟不语,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如今再来找你,未免有些厚颜无耻。
可我真的清楚了,我不想再被她们奴役下去,我想出来,想一个人出来挣钱用。
我知道你这间铺子开的很好,生意很好,我在附近游荡三天,见往你门里进的人多得很。
我知道你才从旁的绣坊又挖了两个绣娘来,我也有手艺,是现成的功夫,做事也算勤勉,我可以少要点工钱,你能不能收留我”
她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打量柔儿的神色。
柔儿笑了下,“您的铺子,不要了吗”
萧氏忍不住又落泪,“账都在我姑子手里,都是她管着的,我就算要,也要不出来现在我什么都不求,只盼着能有个地方收留我,让我挣口饭吃,让我能睡个够吃个饱。”
“您何苦呢辛辛苦苦撑起来的营生,就这么拱手让人”
柔儿想到萧氏的性子,也是一叹。
她这辈子只盼夫家人能容得下她,哪怕吃再多的亏,也不愿自己的名字被夫家除掉。
她是为死后能留个牌位在丈夫身边而活着的人。
这次出于绝望想逃出来,可一旦她日子过得好了,夫家再来劝,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明知那是个火坑也要跳进去。
萧氏呐呐不言,柔儿也没想得到个答案,她续道“如今欹县这类店子也开得不少,有别的生意冲击,店子不如从前也是常事。
您那边的事,其实我也有关注,您擅长绣的样子,多数已经过时,您每天忙着干活,确实顾及不到外头的事。
我能帮你的,是可以分享一点儿时兴的花样子给您做,衣料子也可以介绍几家布行让您去货,再有,您若不想白白出力给人挣银子,接生意还是得您自己来,钱也得您自个儿握着。
您要是不在这上头想辙,就是再开一百次店也没用。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请您来当绣娘,一来我店里用不着这么多人手,二来说实话我也很怕您的姑子和婆母,当初在欹县,是谁四处在传我的事,其实我是知道的。
我念着旧情,没有去戳穿,且我自个儿的事确实也有些见不得人。
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今日的局面,请您理解,我不想再担这样的风险。”
萧氏怔怔望着柔儿,她想到,陈柔不念旧情,一点也不念。
她答得这样干脆,甚至没有一点负担,没有半点为难。
这已经超出了萧氏对陈柔的认知。
印象里,她是个有些怯弱的女子,做事总会留有几分余地。
柔儿扬声喊适才的小丫头过来,命她去后厨拿了一兜点心给萧氏装着。
“我自个儿做的,您拿着路上吃。
若没别的事儿,我该去算账了,就先失陪。”
她说完,行了半礼就朝柜台走去。
萧氏有点慌,她站起来唤住柔儿,见对方回过头来,她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嘴唇嗫喏半天,终只吐出两个字,“没事”
柔儿笑笑,走去柜台后,坐在适才的那片阴影里。
她垂头翻着账册,再也没向萧氏瞧上一眼。
萧氏隐约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经过这一年多,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她没办法再靠近的人。
陈柔在变得成熟,在成长,而她却一直在原地踏步,被人拿捏着命门,没一点儿反击的力量。
萧氏很窘,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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