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步入正轨,皎皎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筹办院事宜,康熙听闻女儿能留在国内,别说是办女子院了,就算是把安隽云休了换个额附他都会双手支持
对于柔维未曾归来,他很有些遗憾,嗔皎皎道“你们做父母的,也忍心叫女儿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外头过了个年,今年还不叫人回来。”
“她回不回来,且她自己吧。
她手头事情不少,去年未能脱身,今年也未必了。”
皎皎慢条斯理地剥开青柑,去了橘瓣上的白络,分别递给康熙与娜仁。
一直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的安隽云将剥好的青柑塞给她,皎皎冲他一笑,然后转过头来,似是轻笑着,眼中若有千言万语,“无论她想做什么,叫她去做吧。
我和她阿玛,希望她顺遂、如愿、快乐,希望她前路坦荡无所顾忌,同时,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牵绊。”
康熙微怔,娜仁却笑了,“这话,倒叫我想起当年了。
也罢,随她去吧,孩子大了。”
她一开口,康熙就转头她,正欲长篇大论说些什么,却见她懒洋洋地往身后的凭几上靠,拢着披肩半阖着眼,似乎有些疲累了。
他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注视着娜仁。
自太皇太后过世之后的一二年里,她身体一直没有大好,入冬来染了一场风寒,断断续续病到如今。
当下仔细瞧着,她脸色已好了许多,但精神头不大好,倚在那里,瞧着难免有些懒怠怠的。
唐别卿说是心病,他听着,却觉无力。
又仿佛是有一身的力气,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使。
若是身体上的病,宫中有名医、有良药。
若是仍然不足,那普天下的名医良药,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可以下旨寻来,只要能够医治娜仁,良田厚禄不在话下。
唯独心病,使他束手无策。
他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如何能治娜仁。
她初入宫中,便受太皇太后庇护,几十年如一日,与太皇太后感情深厚,太皇太后也是她的羁绊之一。
如今太皇太后撒手去了,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她,最接受不了的也是她。
这些年,太皇太后病过很多次,每一次太医都说可能不大好了,都是她日夜不离地照顾守着,硬生生将太皇太后拉回来的。
每一次的悲伤与急切,最后都重新迎来了希望。
这一次,她没能把太皇太后拉回来,得到的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大悲伤身,郁滞伤心。
想要把她从悲伤中拉住来,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给她绑上羁绊,让她眷恋人间,留在人间。
但问题就在,她如今的羁绊就不少,对她而言每一个都很重要,仿佛每一个都能留住她,又仿佛每一个都不能留住她。
皎皎因此决定不再远走,但即便她留在身边,似乎也不能改变娜仁的状态,而皎皎显然也不能舍下公主府常住宫中,一来她放不下安隽云,二来也不合礼制;清梨与愿景与她感情深厚,她在南苑那段日子,听唐百的回禀倒是很欢喜,但还是时常倚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甚至一直以来,娜仁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悲伤反常的情绪。
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她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
但在那之后,她一如既往的潇洒快乐,一如既往的弹琴插花话本子。
只是没事的时候更喜欢坐在炕上发呆,有时望着天边,有时望着慈宁宫的方向。
若是宫里没有大事,她有时能够一坐就是一整天。
康熙凝视着娜仁,不自觉地愣了神。
娜仁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捏捏眉心,将自己的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好笑地问康熙“怎么了这是,眼巴巴地盯着,有什么事要我办直说。”
任是皎皎怎么,从康熙这目光中,也不出“眼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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