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没回答他的话,她眉眼清冷,踱步上前,轻提衣摆,在正堂的太师椅上坐下。
满堂寂静,只能听到她倒茶水的声音。
“我来讲个故事吧。”
她缓缓开口,“约二十年前,李姨娘在京城遇到了上京赶考的黎安大人。
黎安将她买下做妾,十个月后,黎仲在京城出生。
他一岁那年,黎安京试高中探花,赴任扬州府下一个小县衙。
当时孩子还小,他思量再三,将孩子带在身边,一同去了扬州,一去便是三年。”
李妍说到这,望向黎夫人:“同年,黎夫人身体不好,便从京城黎宅搬到了青州黎家祖宅修养。
后来李姨娘病了,想着青州山好水好,便也被送到黎家青州的祖宅来修养,直到如今。”
“如果后面黎仲没有被送回来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叹口气,摇摇头。
“黎仲天资聪颖,三岁能背百首诗词,自他来到黎府,黎夫人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黎仲越是聪明,越是显得大他五岁的黎修不行。
偌大的家业,如果自己生下的嫡子不行怎么办?”
李妍端起茶,吹了吹,“说到这里,不得不称赞黎家长辈,不愧是能得圣人御赐金牌的贤明大臣,敢想敢做,乃是世家名门的典范。”
李妍缓缓抬起眼眸,注视着黎修:“黎家继承家产,不以嫡庶论,只谈功课水平。”
她轻笑:“深知这一切的黎夫人,看着那个三岁就能读书背诗的孩子,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只要黎仲死了,只要他死了,那么黎修便是唯一的继承人。
哪怕他不学无术,顽劣不堪……黎家也只能是他的。”
她将信封打开,把内里几页纸递给林建安。
“所以,十六年前,三岁被送到黎家祖宅的黎仲,第一个月从山崖上滚下去,第二个月摔断了腿,第三个月不见了。”
纸上写的,是如今也已经致仕回家修养的,当时的青州知州,对黎家二少爷丢失后报官一事的回忆。
“当时的青州知州说,黎夫人花了很多银子,满天下寻找,最后在一众小乞丐中,一眼认出了消失不见的黎仲。”
李妍微微一笑,“除了黎夫人一口咬定那就是黎仲之外,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等一下。”
黎修打断她的话,“你是想说我娘杀了真的黎仲之后,从乞丐堆里随便捡了一个回来冒充黎仲对不对?”
他不屑一笑,环视众人:“你也太会编故事了,换了人,家里日日伺候的下人们,多少也能看出来两个人前后是不一样的。”
林建安此时插口道:“啊……这里,时任青州知州倒是说了,当时孩子一丢,你娘痛心疾首地遣散了所有家仆,说是要回京城。
后面她带回那小乞丐的时候,又不走了,再次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不少家仆。
他信中说‘当时不觉有异常,如今想来皆为异常’。”
黎修愣了下,又说:“那也不对啊,黎仲的生母是李姨娘啊,李姨娘日日都在府里,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认得么?”
“如果李姨娘本身就是假的呢?”
李妍道。
黎修呆住。
正位上,黎夫人也惊了下,她攥着带血帕子的手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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