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吱呀作响的小床上,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爹在说话,陌生女人不搭腔,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打个手势,我竖着耳朵也听不清楚,这几天熬的太狠,没坚持多久,就昏昏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蒙蒙亮,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爹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那点东西都收拾好了。
“爹,这是要干啥?”
我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爹跟前,那个陌生女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她脸上的泥污被洗掉了,露出白生生的脸,她的模样的确很俊,生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有些可惜了。
“九儿,咱们今天搬家。”
“搬家?搬什么家啊”
我一万个不愿意,我在槐园长大,舍不得这儿的一方水土,也舍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
“离开槐园。”
爹不跟我解释那么多,这句话说完,就回身指了指身后的陌生女人:“九儿,从今儿个起,这这就是你娘”
噗
我正端着小碗喝水,爹这句话顿时让我把喝进去的水给喷了出来。
我不到一岁的时候,亲娘就过世了,十几年以来,爹一直没续弦,他说过,是怕娶个后娘,会让我受苦。
可我没想到,这个来历这样诡异的陌生女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我的后娘。
可能也就是这一刹那之间,我才恍然醒悟,为什么前些天那个一身鬼气的主事会说,把花轿送到我家。
那支送亲队伍,是给我送后娘来了。
爹带着后娘还有我,到槐园南边二十多里的地方重新安家,这是一片荒地,我们搭了几个简陋的小窝棚,暂时住着,又开了块地,种了点落花生。
这个陌生女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记不得自己的亲娘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可我不愿意喊她娘,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我喊她哑娘。
哑娘的来历很诡异,我问过爹,可爹什么都不说。
哑娘人很好,是那种温温的脾气,盖房子种地做饭,她从来不嫌苦累,一天到晚都不闲着。
只有在每天快睡觉之前,哑娘坐在窝棚外面,她不会说话,那双眼睛里,总有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忧郁。
黄花汛的末期,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天气一下子阴冷了,我贪玩,淋了雨,晚上睡觉又着凉,转天发起高烧,爹喂我吃了点药,但不管用,直烧的我晕头转向,昏睡不醒。
这一烧就是整整三天三夜,爹跑到四十里外的宁定,才给我讨到治病的良药。
当我睁着昏沉的眼睛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哑娘。
看到我苏醒过来,哑娘眼神里的关切就潮水般的涌动出来。
她的眼睛全都是血丝,三天三夜,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圈。
爹告诉我,我病了三天,哑娘就在我床前守了三天,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看着哑娘脸上流露的关切,还有那双熬的通红的眼睛,我心里对她的那些猜疑,仿佛都无形中消失不见了。
有这样一个后娘,其实也是很好的。
我估摸,爹可能是感觉家里突然多了女人,会让村里人背后说闲话,所以才从槐园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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