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萧裴煜守着那醉酒的少年,打算他一醒就问话,可灌了几碗醒酒汤下去,那人都没什么反应,他心中疑问,什么酒能喝成这样?
而秦落衣,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不是这些糟心的事牵扯着她,而是那毒,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晚膳时便感到了不对,她匆忙回了屋内想压制一下,却没什么作用。
秦落衣忍耐不住,坐了起来。
“今日本不该是毒的日子…”
她心中轻叹,且今日这毒作的尤为猛烈,之前也不是没有作过,靠着她剩下的真气都压制住了,再者黎念笙这两天时不时就给她渡真气,不该这样才对。
运起朱颜辞镜,周身真气环绕,却不知怎么越是要压制就越疼痛难忍,心口一阵绞痛,她竟吐出一口血来,左肩紫线不受控的蔓延开来,这十年来,从未这样过,到底是为何…
还是忍着剧痛运起内力,可是全身的毒血都如海浪般在体内汹涌澎湃,心口的绞痛如刀割一般,她忍不住颤抖,除了十年前的第一次毒,后来还从未这样猛烈的作过。
秦落衣只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难道要结束了么…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是黎念笙,光洒在秦落衣身上,照出一张煞白的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她整个人是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秦婧姝!”
他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名字,这模样怕不是作了,只是她身上的毒作时,是如此痛苦难耐吗?
黎念笙哪里还敢有过多的犹豫,上前便运起转息诀向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输送着真气。
他本是想来问清楚十年前的事,却不料碰上秦落衣毒,她这模样可真是把他吓到了。
又怕萧裴煜撞见,用内力一掌关上了房门,便开始专心替她疗伤,一边渡给她真气,一边黎念笙也感觉到了不对,今日,似乎尤其严重,他几乎渡过去整整两重的真气才算将这毒彻底压制住。
秦落衣此刻已经昏迷,因而黎念笙收了手她便倒了下去,还好黎念笙就在她身后,他顺势便圈住了那人拢在怀中。
黎念笙微微喘气,一下子耗费这么多,他此刻也有些头晕,额间也冒着些许的冷汗。
他不禁看向怀里的人,抬手替她擦拭嘴角的血,也只有在秦落衣昏迷的时候,他才能将平日藏在心底的情意表现出来。
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些,却忍不住心疼,她怎么这么瘦?
他只不过替她压制了一次,就已经这么虚弱,这十年间,每每毒时,她孤身一人,有多绝望?
良久,他将秦落衣安置好,便在床前守了一夜。
秦落衣醒来时,转头便看见了靠着床角未醒的黎念笙,他的丝垂在眼睫上,一手握着自己。
一声无声的叹息,昏迷之前依稀记得看见了黎念笙,看来又是他救了自己。
秦落衣不傻,对男女之情并非一窍不通,她虽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却也是有心之人,黎念笙这般情意,她不是窥不破。
从未想过十年苦海沉浮,临死之际还能遇见这样一个对自己如此尽心之人,且他是唯一一个隔着伪装一眼认出自己的人,她心中是感激的。
也并非是不愿回应,只是她已时日无多,有些承诺,总是无法轻易说出口的。
神坛之上的琉璃仙子秦婧姝也许配得上如今冠绝榜第一的镜玄尊者,秦落衣,终是不配的。
她将手轻轻抽离,慢慢坐起来,这响动还是惊醒了黎念笙。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问。
秦落衣无法去忽略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情意,也无法回应,遮掩道:“已无碍,我这又欠了你一个大恩,得好好想想拿什么来还了。”
黎念笙一顿,为何总觉得,她说的如此生疏?
他尽量去忽略那一丝不悦,继续问:“你这些年,每每毒时,都是这般吗?”
秦落衣挤出一个笑容,应付道:“也没有这么严重,昨夜是个意外,劳镜玄尊者费心了。”
黎念笙似乎感到了她话语中刻意的躲闪和疏离,一个人的本性是难变的,哪怕十年过去,她骨子里终究是骄傲的,也许她是不愿这狼狈不堪的模样被自己撞见吧,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不愿去想她是要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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