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血从他圆瞪的眼里流出来,但尸体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子弹孔里渐渐渗出一丝丝脑浆。
严峫手一松,九二式当啷掉地,紧接着他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骂了我妈”
秦川瘫在乱石间,猛咳了好几声,才精疲力尽地喘上下一口气“再敢骂试试,小心老子揍你了。”
严峫嘲道“行啊,来啊。”
严峫转身摇摇晃晃走上石坡,只见秦川背靠一块山岩,脸色惊人的白,鼻腔、嘴角、半边侧脸全是血迹。
刚才摁着阿杰滚下石崖的过程中他被树枝刺伤了腹部,黑夜中不清伤口深浅,但外套正面已经湿润黏腻得不行,只要稍微靠近就是一股浓重血腥扑面而来。
“咱哥俩不行啊,”
严峫脱下外套堵住出血口,说“费大半天才把那缅甸佬干死,丢人呐。”
“你知道人在缅甸多狂么,接一单够在建宁买套房,咱俩油腻中年公务员,能干死就不错了嘶”
秦川疼得抽了口凉气,好半天才缓过来,摊在岩石上虚弱地道“我本来是想借江队的刀弄死这小子,我自己集中精力对付黑桃k的我还特地给姓江的下了剂猛药,谁知道他暴露得那么早,都没来得及动手。”
严峫狐疑道“猛药”
秦川不说话,突然问“刚才那小子跟你说什么来着”
严峫似有所悟,居高临下瞅了他一眼“不重要了。”
但秦川是个事儿精,在这种出血不止的情况下还忍不住用手肘竭力撑起上半身,抻着脖子问“来说说嘛,聊聊呗。
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以后也没什么能唠嗑的机会了,有啤酒花生吗给来一把你在干嘛”
严峫一边低头发紧急救助信号,一边从鼻腔里哼笑了声“我要是你,现在就闭嘴好好歇着,争取待会增援赶到的时候你还清醒,能亲眼见闻劭那孙子被押进警车。”
秦川失笑。
“严队严队,严队请回话,这里是c91观察点”
严峫接起步话机“方片j持械拒捕被秦川跟我干死了,我刚才向指挥车申请紧急救助,现在怎么说”
“钉子向指挥中心发了第三波炸药定位,拆弹人员已经就位,现在主目标离爆炸区只差一公里了”
严峫“哎哟我艹”
严峫起身就跑,跑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向秦川扔了副手铐,警告“你自己铐上啊。”
秦川哭笑不得“快滚吧你哎,等等”
严峫一回头。
远处火光未熄,秦川因为失血过多而浑然不似活人的脸竟然也被映得通红,眼珠熠熠发亮。
这一瞬间他们互相凝视,隔着刀丛乱石,彼此眼底都映出了对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身影。
“我感觉黑桃k似乎喜欢声东击西,你注意点,以防万一。”
顿了顿秦川沉声道“保重。”
严峫倒退两步,点点头,转身奔向了警车。
引擎轰鸣远去,黑夜很快吞噬了红色的车尾灯。
秦川收回目光,缓缓望向夜空。
挺好,他想,我比我爹走运。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的思绪渐渐飘起,再度回到了那混乱仓促的下午。
岳广平急促抽搐着倒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包含着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有错愕、遗憾、惋惜、眷恋、不舍、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恨。
“不是说只需要拖延时间吗不是说剂量不足以致命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