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收手挽剑。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湿,抬手一摸,指尖便又沾上一点鲜血。
原来是“谢折风”
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周围除了他和裴千,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乌泱泱一片虚无。
裴千调息了片刻,随手擦去嘴角血迹,赶忙来到安无雪身前,心有余悸地同他说:“仙尊也是入阵者,刚才……仙尊多半也会在阵中感应到的……”
“那又如何?反正观叶阵只是虚影,根本不会影响任何真实之事。”
裴千一噎。
安无雪没管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只以灵决冲去春华剑身上的血污,说:“至于谢折风,他即便知道了……我方才也说了,我是为北冥祸事才如此做,他应当不会在意追究。”
裴千:“……”
他欲言又止片刻,还是说:“仙尊在意的也许不是你杀他。”
“嗯?”
裴千默了默。
其实入阵者能感同身受的并不只有回忆,还有五感。
利刃穿心,锥心之言,痛在骨,疼在心,出寒仙尊怕是都能在刚刚感受到。
“他对你出手毫无抵抗之心……”
须臾。
“没什么。”
裴千还是咽下了话语。
他看着安无雪怔愣恍然的神色,仍是无法将眼前的人同两界赫赫有名的“安无雪”
这三个字连在一起。
传闻中,落月峰前任首座滥杀无辜,杀孽过重,最终自食恶果。
先辈们口中,安无雪分明是天降福泽,落月首座的师尊师弟皆是同辈第一人,唯有安无雪自己误入歧途,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刚入道的仙修门眼中,有些人已经说不出四海万剑阵因何而来……
裴千眸光一暗,怅怅道:“安首座。”
安无雪苦笑:“我应该和你说过,我不是落月峰的首座了。”
“可我从未听过落月峰首座之位更迭的消息,也并没有听说首座被落月除名。”
“一无新任,二无除名,三——首座尚在人世。
怎么喊不得?”
安无雪张嘴便想反驳,可他喉结轻滚,居然说不出什么辩证之言。
裴千说:“我只是突然有点遗憾。”
“什么?”
“遗憾我降生时仙祸已经终了,我听见首座的名字,皆是从他人口中,以至于误会数百年,今日才知道——首座和传言中,完全不似一个人。”
安无雪终于从方才一剑穿心了谢折风的恍然中回过神来,收整心绪,敛下神色,行至生死门前。
他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入口,问身后的裴千:“我倒没觉着完全不同。
哪儿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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