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道:“方吾兄战利,事无所须于我,我亦从未至营相视。
今坐困一隅,我义当往赴。
然苦无资力筹饷,钱粮奇缺,兵萎勇靡。”
左宗棠道:“长沙耆老黄冕,历侍陶澎、裕谦、则徐三公,名高望重,骆抚亦让三分。
此公,新任吉安知府,而吉安已被贼围;兄之兵以赴吉安名,此老可鼎力襄助。
曾兄治军,所恃何念?”
曾国荃道:“待勇士以诚,而用兵以诈。
诚则是以感人,而士卒乐为之效命。
诈则示人以不测,而贼之间隙可乘。
无事不诚,无时不诚,诚之至也。
间或用诈,间或不用诈者一二端,以掩其诈,而使贼自误,诈之工也。”
左宗棠排手称快,欢喜道:“曾兄之才略,与吾何其符也!”
曾国荃道:“安敢!
安敢!
左兄与吾,九牛对一毛矣!
西南半壁,中原各处,无地不战,左兄以为何处最为紧要?”
左宗棠道:“眼下之势,南昌、镇江、淮北至要。
涤公守得南昌,湘、桂、闽、粤皆可保全。
吉尔杭阿攻克镇江,金陵形式,豁然开朗。
然向荣、托明阿,两大钦差,隔江而望,互不相通,吉尔杭阿,微末骤起,恃宠而骄,所谓骄兵必败。
胡润芝咨告:秦贼日纲、陈贼玉成,督率万余贼军,正自鄂、皖开拔,应援江苏,金陵战事,即将如火如荼。
先前临淮,地数被兵,比户凋敝。
袁甲三既至,讨军实,抚残黎,众皆乐为之用。
甲三去后,安徽、河南捻匪乘机再起,声势浩大。
吾皇虽令胜保驰援,然缓不济急。
和春、福济顿兵二载,坐得庐州,无望其为。”
淮北战场,自袁甲三去后,一塌糊涂。
捻首张洛行勾联豫皖各部,去来不定,纵横江淮之间,百姓深受其苦。
怀远县有一姓胡名文忠之人,卖女筹资,徒步进京,跪请袁甲三返皖镇守,屡请不成,上吊自亡。
清国官民,一时纷纭。
言官给事中孙观、御史曹登庸、宗稷等,先后上疏:袁甲三于临淮剿办有方,地方方乃安宁。
两江总督怡良、江苏巡抚吉尔杭阿、浙江巡抚何桂清等亦求仍起袁甲三视师。
众言凿凿,咸丰帝乃令两江总督怡良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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