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与部属三人抵达河谷口时,已是子时时分。
大雨瓢泼,四下漆黑一片。
先前出去打探赵易情况的护卫,返回禀告道“在南岸发现了斥候传信的标记,赵将军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属下留了暗号,说了我们的行踪。”
白瑜点头,握紧刀柄,吩咐道“我们也去南岸”
“是”
白瑜拉起蒙面的面巾,将夜行服的风帽紧裹在头上,只露出一双坚决狠毅的明眸,领着部属、迅速地奔入了夜雨之中。
之前阿渺的话,提点了她。
郝杰不敢冒进,可见王迴必在近处,而王迴若在近处,那么兄长的人马也不会离得太远。
她自己杀不了郝杰,但若能有赵易相助,便未必不能成事
将王迴和郝杰留给兄长对付,或许是更明智的做法。
但白瑜没有办法眼见着仇人就在近前,自己却临阵而逃
她必须亲手杀了郝杰。
就算是兄长出手,她也必须在场、必须亲眼瞧着,否则这么多年的愤怒和悲痛就得不到平静哪怕事后被责罚、被刑惩,她也心甘情愿
白瑜诸人循着白日与郝杰人马交手的堤岸,向南而行。
她自幼在天穆山学武,对于在山林间搜寻人迹之事、甚为精通,所以之前才顺利查到了郝杰的探路行踪。
但此时大雨滂沱,洗去了山间大部分的痕迹,再查寻起来,就变得异常艰难。
正感气馁之际,突听得半空中有一声极短极促的哨音划过。
那是赵易的鸣镝
白瑜振奋起来,循声赶了过去。
山林间,蓑衣笠帽的几十余人,蛰伏犹如雕塑。
赵易踞于山势高处,神色紧绷地注视着谷口两路交汇之处的动静。
霜叶山庄的失手,令他倍受挫折,耗费了巨大的人力与物力,甚至不惜炸掉整座山庄,竟还是没能取到王迴性命
这一次,万不能再让他逃掉
“哥”
白瑜紧裹在夜行服中的身影、自林间跃下,压着声,语气不像往日见到赵易时那般胆怯“我来了”
赵易侧过头,斗笠边沿雨水嘀嗒而下,怒声道“谁让你来的”
“不是你到我们留的暗号,发鸣镝让我们过来的吗”
赵易盯着谷口、不敢分心,抑着怒意道“鸣镝不是发给你,是引郝杰出来的。
你赶紧回去”
白瑜纹丝不动,“你既然知道郝杰在附近,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来今夜无论如何,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她是女儿,对父亲的那种源自天性的依恋更胜兄长,过往的这许多年里,每每只要一想到父亲被袍泽背叛、死不瞑目的一幕,胸中便有悲愤蒸腾,恨意灼烫。
“郝杰本就是我先找到的,也合该让我来杀。”
她继续说道“而且他身边带着江湖人士,懂得如何避开斥侯的追踪,我若不留下,说不定就又让他跑了”
赵易没搭腔。
他无法否认,若非白瑜与郝杰在河谷交了手,自己的人怕是未必能追查到王迴这路人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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