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之下,东南一带是萧喜的齐国,绵延囊括了安氏所治的北疆。
西面,则是周孝义占去了的凉州。
再往下,大片的河山,俱被圈入了陆姓的周朝。
萧劭的手指,移向舆图中心的一个位置,抬眼判研着在座诸人的反应
“若能将都城西迁至洛阳,既能激励军心,让常年在西部征战的三军将士明白、朝廷势必与他们共进共退,亦能让南朝和中原的士族意识到,皇权的正统,始终掌握在萧氏的手中。”
齐国最初建都洛阳,之后才南迁去了建业,是以许多名门望族虽跟随皇室迁去的江南,却始终心怀故土,对中原和旧都皆存有一份极特殊的感情。
夺下洛阳,不仅仅意味着拿下了一座城池,而是在某种意义上取得了统御中原的正统,势必会在心理上对南朝的士族产生极大的动摇。
“你的意思是”
安锡岳蹙眉望向舆图中心,“想要我攻打洛阳”
安思远朝前凑近,研究城池布局,一抬眼,见阿渺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舆图、神情殷切。
他遂认真考量一番,接过父亲的话,“洛阳是座废都,没有重兵把守,但周围有好几处驻军点,攻打起来可未必容易。”
一面说着,一面将驻军位置一一指给阿渺。
萧劭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从前在风闾城时,我曾得安侯不吝教诲,学过一些治军作战之术。
那时安侯对我说过,人心所向、百战不殆。
“
他着舆图,缓缓说道““如今内局不稳,军心、民心也随之不稳,究其根源,还是朝廷与靖远侯府都再不了稳定人心的实际利益。
中原比沂州富庶百倍,风闾城想要彻底解决军粮供给的问题,迟早也必须南征。
再者,七年征战,从前由关中和江北抽调至北疆的队伍中,有太多的士兵因为如今的南北割裂、而无法与家人团聚。
拿下洛阳,对他们而言,是值得竭尽全力的。”
安思远也是带兵的人,知道让士兵攻打别人的地盘、跟夺回自己的故土,在气势上完全就是两种程度。
善战者,求之于势,历史上太多的名将,皆是靠着这个势字,以少胜多、反败为胜
他认真琢磨起萧劭的分析来,再思及占据中原重镇、便能从此彻底缓解北疆供粮的难题,不觉暗自振奋,扭头去安锡岳,“爹”
阿渺也抬起头来,“五哥说的不错,若是南征,连我也是愿意冲锋陷阵的”
安思远激动了,“好啊咱们一起都当前锋”
两人相视一眼,不觉同时绽出一抹笑意。
安锡岳养儿子这么多年,知道这小子虽然从小皮惯了,但在正事上倒也绝不莽撞,否则自己也不敢让他去管西征的中军营。
可眼下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安锡岳只觉自己从前还真是高估了这傻小子
“成大事者,必当弘略高远。”
安锡岳斜了儿子一眼,“就你这样不顾大局、曲从私情,将来还想统领北疆大军”
“我”
安思远梗着脖子,张口欲驳。
可他到底是中军大帐里长大的少将军,在家里可以跟爹横,但一旦涉及到行军作战的正事,倒也分得清轻重,强忍住情绪、缄了口,只在心中腹诽道您老人家当年为了娶我娘当正妻,连跟皇室联姻的机会都拒绝了,还好意思说我不顾大局、曲从私情得了吧您
安锡岳向萧劭,语气似有松动“魏王想要风闾城出兵攻打洛阳,那关中和江北的兵,本侯可就还不了了。”
他与夫人徐氏不同,不会因为个人对萧氏兄妹的偏、就改变大局上的决断。
身为北疆统帅,肩负着族人与部将的荣辱生死,他必须理智地对待每一次的承诺与选择。
先祖的遗命,确实让他无法轻易背弃萧氏,但他自己的判断,才会是决定追随面前之人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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