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凑近细瞧,只见那紫檀琵琶华美异常,正反面皆镶嵌着精致的螺钿图案,边缘处描有金线,间或点缀着色泽华丽的玳瑁与琥珀,纵然她幼年在宫中阅历甚多,也觉得颇为瑰丽罕有。
安思远一直留意着阿渺的反应,见她似有惊叹之色,挑眉道
“怎么样,这琵琶好吧”
回到风闾城之后,他连着几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阿渺、想着自己与她相处的种种。
一会儿觉得有些甜,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想得再多些的话,还会觉得自己的某些念头挺龌龊的
北疆男女向来大胆奔放,表达直接,安思远家世显赫,人又生得高挺矫健,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在他面前献殷勤的女孩。
可那种炽热娇羞的目光,他从没在阿渺的眼中到过。
自诩精于此道的好弟兄给他支招,道“你那位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眼界又高,不像咱们北疆的寻常姑娘,随随便便耍几招马术箭法就能让人家入眼。
你得弄点风雅有格调的,懂吧不过吟诗作对什么的,估计你也装不来,要不临时抱佛脚学点器乐之类的我我爹他们营里那个弹铜琵琶的军乐师就弹得不错,要不让他私下教你几段”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嗯,很好。”
阿渺点了下头,伸指拨动琴弦,清泉之音自指尖淌出,“不过这种样式的琴,应该叫阮琴才对吧”
安思远恍若被迎面浇了盆冷水,黑下脸来,“卖琴的人说是琵琶。”
这可是他用了两匹最上等的千里马,从一名西域奸商手里换来的当时虽然也觉得形状有些不同,但都是抱着弹的乐器,声音也差不多,对方也一直叽里咕噜地喊着琵琶、琵琶
阿渺倒不以为意,“叫琵琶也没错,阮琴也许是南边才用的名字。”
抬起眼,眸光殷切,“你会弹这个呀”
她离开皇宫时年纪尚小,不曾认真地学过什么乐器,倒是一直记得从前萧劭弹的那些琴曲,心中很是怀念。
安思远稳下心来,定了定神,抱琴入怀,一脸严肃地扭转琴轴、调整音调。
手指触弦,叮咚拨出几个散音,余光瞟到阿渺一脸专注的姿态,突然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红着脸说道“你能不能别盯着我啊”
“我没盯。”
阿渺很配合,支颐阖目,“我闭上眼睛了。”
安思远扭头查验,见阿渺果真认真地闭上了眼,两排微翘的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红润的嘴角轻轻扬起,噙着一丝笑。
他却越发紧张起来,手心都攥出了汗,最后索性自己也闭了眼,按照记忆去摸触琴弦。
山风清凉,草木幽香。
身畔的阿渺明明隔得有些距离,可不知为何,安思远总能感觉到,少女细细柔柔的呼吸,不断吹拂在自己的面颊上、脖颈间
他嗓子有些发干起来,心突突直跳,猛地将阮琴扔到一边。
虎子那臭小子乱出的什么破馊主意等回了风闾城,一定揍爆他的头
一旁的阿渺睁开眼,有些诧然,“怎么了”
安思远面色涨红,手指有些局促地攥着,一双灰褐色的眼眸,倒映着自树叶间隙洒落的阳光,亮晶晶的,一瞬不瞬注视着阿渺。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到漂亮女孩,就觉得像见了柔软娇艳的花一般。
可不同的是,阿渺这朵花,跟他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鲜活而明亮,会含着朝露徐徐打开花瓣,也会在暮光中轻轻随风颤动,还会在骄阳下舒展花蕊、吐露芬芳
“阿渺,你能能让我亲你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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