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明堂值。
宜祈福,忌栽种。
冀州河间郡鄚县,一座看上去颇为宏伟的大宅高耸,朱红大门,门前坐卧有两头石谛听,目光威严,注视前方。
两名捕快驻守大门,目不斜视,腰挎长刀,身上透出的凌厉之气,令得长街上行过的江湖武林中人忍不住加快脚步,不敢多看一眼。
这是鄚县的衙门所在,是此地最大的势力,就是祖上阔绰过的地头蛇张家也逊色一筹,四关层次的家主也不能在五关县令面前翻起什么风浪。
县衙大厅内,一县掌权人,鄚县县令却在与一位少年人谈笑风生,两人身畔还立着四道身影,若叫县内民众见到了,恐怕会很意外,以往喝令一地的县尉与县丞竟然也在作陪,甚至望向那少年人的目光都隐含忌惮,实在怪异。
“呵呵,久闻翻天鲲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不知涿县县令近来如何?昔年求学之时,我等也有过一面之缘。”
鄚县县令提及涿县县令,目光微动,想要打探一些消息,消灾楼作乱的事情其他州郡也有耳闻,但具体如何可不知晓。
项稷见状笑道“一切安好,立功之后朝廷有所嘉奖,范阳书院里也派来了人手历练相助,说不得过些时日便要升迁呢。”
“那就好,那就好,故人蒸蒸日上,我也心中欢喜啊。
说来也巧,当初涿县县令上报的文书已经审批下来,小友已然晋升为青绶捕头,地位不下于寻常县尉了,虽没有处理政务的实权,但缉拿之权却是实打实的好啊。”
县令闻言神色更和善了几分,袖袍一鼓一瘪间手中就多出了一枚青色官印,流露朦朦清辉,上留二字·追风。
青绶捕头,位次于银章捕头,非三关修为不可担任,品级不下县尉,但却无政务职权缠身,独享缉拿镇压之权,称得上自由。
事实上,从涿县之事后,项稷的身份便不仅仅是追风捕头那么简单,而是成为了‘卢氏’一系的分支势力,甚至前往洛阳书院求学都是以卢氏的名额来完成,这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草根’。
“劳烦县令费心了,我在鄚县并不久留,只是途径歇息,不必多虑。”
项稷接过官印,将自己原本的捕头印放在桌子上,心中渐渐有数。
他没有比肩老狐狸的城府,只有一身根骨与武力,捕头体系正合他心思,官府之职不是他这种庶民出身‘现在’能做的,没有世家背景根本不可能,来日若有机会,参军或往凉州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就是真正的实权与兵权了。
听到这话,县令虽然神色没有变化,但言谈间已然松弛了不少,不过几句便起身送客,由四关层次的县丞将三人送至了厅堂门口,离开了县衙。
片刻后,县尉松了一口气,上前道“大人,他们应不是为那件事而来。”
“不要多管,那些家伙想要趁机兴风作浪,提升自己的序列权柄,那就由他们去闹,咱们担不起。”
县令面色微肃,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多言,一挥袖袍便走入了正厅中,处理政务去了。
出了县衙,项稷三人饶有兴致的行走长街上,观赏鄚县风光,这是与幽州不同的风土人情,冀州整体都要富庶得多。
正中冀州为中土,亦为九州之首,是仅次于司州的大州,门阀云集,诸多一流门派也鼎立于此。
河间楼,为河间国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以河间醋鱼与大河曲酿闻名,是冀州有名的美酒陈酿。
项稷带着赶山客与秋老虎来此,三人气质各异,虽然劲气内敛,却依然有着不俗之感,吸引了不少目光,小二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勉强露出笑脸,将其迎上去,不过却不自觉地离三人有些远,总有种刀剑迫近的刺痛感。
临近傍晚,酒楼中已有不少人,冀州又是富庶之地,江湖中人不少,一些名门大户也有,带着护卫,在这里饮酒交谈,大江南北的异闻,各路消息交织,有真有假。
“张家最近可是热闹,据说为了那位小少主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搭上冀州书院的线呐,连昔年小医圣张仲景结交所留之物都要奉上。”
“嘿嘿,说起张家,那还真有一桩趣事赶上了,这些时日不知怎得他们跟河间国有名的草上飞杠上了,似乎坏了其好事,便被盯上报复,日夜行窃,每次都还要在府中留下字条气人,可是让张家不少人急得脸红脖子粗。”
“这我倒是听说了,有人讲那草上飞今天又去光顾张家了,不知会窃走什么东西,那家伙实力只有三关层次,可轻功却是一等一的标志,就是四关武师当面都偷的走物件。”
项稷坐在窗台畔的席位上,静静听着鄚县内的消息。
鄚县张家,这是鄚县中的地方豪强,传承久远,据传是张良后裔的一条微末分支,家传一门《巧变千幻》的双枪枪法以及一门《一心二用》的武学招式,号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变化万千,走灵巧之功。
而他们所提及的小医圣更是了不得,乃是当代药王传人,日后开创出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因为同姓张的缘故,路过鄚县时曾得到很多张家的帮助与结交,故而留下部分机缘,也为当时刚出生不久的张家小公子治病把脉,治愈了顽疾,并留下了一副药王图录,相传还涉及到了另一位小神医华佗。
不过这草上飞倒是让他有些在意,似乎有一条神通途径的入门仪式,就是草上飞。
同时间,鄚县门口。
残阳下,一名腰间挎刀,身穿青袍白衫的青年迈步而来,早已在门口候着的鄚县豪强,张家家主顿时眼前一亮,远远地就迎了上去“天日刀莅临,我鄚县今夜必定星光灿烂,张奉在此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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