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行出来,颤抖道“小,小的想回家。”
没有处理过尴尬局面的梅大当家闻言一喜,她方才一直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大娘子不在她就镇不住场子了竟然都没人搭理她。
因此,当有人给了回应后,梅梅大喜,一扬胳膊“快快快三当家,让他走”
李富贵不知该喜还是悲,他想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就跑。
“等等”
梅梅忽然喊道。
李富贵肝胆俱裂。
谢无苔猛得向她。
梅梅大概是脸上痒,伸手从面具下挠了挠,片刻后,才指着李富贵说“他脚上还有铁镣,给他解开啊。”
谢无苔方才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堵在胸口憋死过去。
梅梅“还有那个我家大娘子说了如果谁要走不拦着,但走了后就别想着再回来啦也千万别带官差或者其他什么人来打击报复,不然毁坏了寨子,我家大娘子会生气的。”
谢无苔做土匪做惯了,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秒懂。
有了李富贵带头,那些肉票是最活跃的,争着抢着要回家。
然后是一些还有家的劳工。
至于家里早没了人,或者被掳来太久已习惯了当猪做狗日子的人反而茫然了,着别人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悲凉,面无表情的麻木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样的人不多,其中一个自出现就一直躺在地上跟个鼻涕虫似的老者,三当家知道他,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一名进京赶考的秀才,被豹子头的爹掳了来,关了快一辈子了。
人们不知他的名姓,嘲笑般的喜欢管他叫“秀才”
,从“小秀才”
一直到“老秀才”
,等着盼着,人就老了。
至于豹子头的女人和孩子,都是强抢来的良家女子,有要带着孩子回去的,也有狠下心不要孩子自己回去,还有自知回家无望,失落又凄凉的着那些还能回家的人,默默流泪。
这些人曾在一起朝夕相伴过,曾互相依偎取暖过,分别时却给不了他们太多的时间感慨道别。
三当家生怕女暴君反悔,按照规矩,让人准备了黑布条亲自送了他们出山。
同李富贵道别的时候,三当家什么也没说,偷偷塞了一锭银子到他手里。
路途遥远,只愿有人能一家团圆,好好活着。
替他好好的活着。
李富贵忍住了泪,回头一眼,泪眼朦胧中,忽听押送的土匪小声议论起来,“大当家和二当家来了”
李富贵模糊了双眼,只到远处山头,那个侏儒大当家身披猩红披风,身侧站着一头同样身披猩红披风的狗
狼
原来二当家是一头狼啊难怪每次听土匪们提及都一脸讳莫如深的笑意。
众人被摘了黑布条眼罩,头也不回的奔向官道。
谢无苔向那些陡然挺直的脊背,快速奔跑的脚步,心里一时难过了起来。
他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这些人都是他收买的心腹,有的甚至是跟他一样被逼当土匪,但是他还是止不住恨起了土匪,恨起了他们,如果没有这些人,他也应该同母亲阿姐和和美美一家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或许他也考取了功名,谋得了一官半职。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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