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面对这样的境况,无非是两种选择要么露怯,老老实实跟日本讲和;要么硬刚,豁出老命与之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慈禧偏偏怀有一种最糟糕的心态。
一方面,她认为中国堂堂天朝上国,乾隆嘉庆的时候还把倭寇打得呱呱叫,要是交到她手里就怕了日本,岂非有损她的万古英名另一方面,完整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一次中法战争的她,却又实实在在是被外国人打怕了,听到战争两个字就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种想打又不敢打,想退又不甘心的心态,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太后一边完全不把日本放在眼里,一不整军,二不备战,三不储备物资,继续没事人儿似的庆祝自己的六十大寿;一边却夜夜梦到日本人打进北京城,吓得梦中惊醒,跑到这拈花寺里来烧香拜佛。
好在今天,刚回京的直隶总督李鸿章很好地安慰了她。
“日本国内连续水旱不定,粮食减产严重。
首相伊藤博文因为治灾不善,正面临政敌的弹劾。
政治、经济、民生都不稳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政府都不会再起兵事。
他们这番进攻朝鲜不过是为了掠取一些粮食财物,挽救国内的危局罢了。”
李鸿章拈须笑道。
你道国难临头,身为北洋海军幕后总指挥的李鸿章为何说出这番话难道清廷当真连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也无了吗
那倒也不是。
有道是外行热闹,内行门道。
旁人都以为北洋海军堂堂28艘主力舰的辉煌阵容,当属亚洲第一,只要太后想打,碾压个日本那是手到擒来。
可是只有李鸿章自己知道,自从1884年购入定远号铁甲舰以来,整整十年里,北洋海军再也没有添过只船片板。
这几年受制于愈发困顿的财政,甚至连火炮更新、战舰维护、定期航海训练也不能保证了。
而对面的日本海军,却是近十年发展起来的、新锐而年轻的一支队伍。
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海军行当里,年轻的炮舰就是第一生产力。
慈禧是盲目无知,自以为拳头比日本人硬,只是老娘忙着过生日,不屑收拾你们罢了。
而李鸿章却是敏锐地清了现实,发现自己手中长剑早已腐朽不堪,根本不敢跟日本人动手。
但他身为北洋水师的缔造者又不好直接在oss面前说“我很菜我不敢”
,只好编些自欺欺人的理由,来糊弄慈禧罢了。
二者的境界虽然有云泥之别,但结果却殊途同归了。
慈禧原本就主和不主战,如今听最信赖的重臣肯定了自己的意见,更是喜得点头微笑。
她最喜欢这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了李鸿章是个公认的智者,哀家的政见得到了智者的认可,这不就约等于哀家也是个智者了吗
慈禧高兴地颁赐了万福万寿宴,赏了李鸿章无数恩典不提。
李鸿章虽然坚信日本不敢对华作战,但是太后就这样轻易地信了,完全放弃了备战的打算。
他心底还是浮现出一抹隐忧。
日本政府跟“理智”
这两个字可没有一个光绪通宝的关系,万一伊藤博文就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又该当如何呢
李鸿章想问,可是着太后轻松惬意的样子,终究是不敢问出口。
可惜,慈禧的好心情还是在回到颐和园之后荡然无存。
山西巡抚申志秉和新疆总督的门人一同跪在园子外面脱冠请罪。
原来新疆总督进了一尊罕见的和田玉佛为太后贺寿,谁知经过山西的时候,竟然因为运输不甚损坏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新疆总督的门人跟山西本地衙门闹了起来。
前者怪后者不曾提前清道护卫,后者怨前者马虎大意运输不力。
碎玉是何等不吉利的事,慈禧火冒三丈,正想将两个人一并处置。
申志秉却跪在地上,叩头辩道“太后容秉,近日山西街面上出了许多强学会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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