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苦也就罢了,那可怜的父母妻子,他们的遭遇又会是什么样呢?过去夷羊五没少欺侮庶民与隶臣家的女眷,现在他却悔之莫及,担心自己的娇妻也会遭受报应!
清沸魋则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整天抱怨,没有肉食,自己的一身力气都快要消失了,这样下去哪里还拿得动戈、戟,搬得动战车呢?就连那把短戈也拿不住了!
可清沸魋一旦提起那把短戈,夷羊五就会扑上来捂住他的嘴,让他小心祸从口出!
“我等如今只能忍耐,寄希望于国君哪天能够再来巡视,想起有我等这两个人,能再给一次机会!
如果真有哪一天的话,可千万要抓住!”
“真的会有哪一天吗?上次远远望见过国君之后,好像一直没再看见过……”
清沸魋不太相信夷羊五的幻想。
夷羊五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所以,当他们简陋的茅草屋被人推开,两名甲士捂着鼻子进来把他们带出屋子、让他们伏地下拜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死期到了,也许是栾氏或是中行氏,不知怎么说服了国君,要杀了他们两个!
但刺眼的阳光下站着的却是一位身材略显瘦削的少年,其头上却顶着国君的冠冕。
夷羊五一下子哭出声来,想要爬过去抱着国君的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 “寡人听说,汝等与狄地之人,颇有些交情,是真是假?”
国君开口了,说出来的却不是夷羊五想听的话。
在灭郤氏的四人组之中,胥童背负着深仇大恨,作风是最激进的,也是下场最惨的。
长鱼矫能力最强,最聪明,已经逃到了狄地。
清沸魋是个武夫,平时不怎么动脑筋。
而夷羊五,本来也有些聪明,不过平日里一直被长鱼矫的表现所掩盖,他自己也乐得省心。
但在这个场合,夷羊五的脑子却飞速运转,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瞬间想明白了国君的意思。
国君特意提到狄地之人,会不会说的是长鱼矫?
假如国君指的是长鱼矫,并特地来找我与清沸魋,说明国君以为,我们知道长鱼矫的行踪!
但国君不明白说出来,是为了……一定是因为,长鱼矫杀害卿士,国君如果公开寻找他,否则难免会被有心人听去,传到栾书和中行偃耳中!
那栾氏与中行氏,对我等三人恨之入骨,绝不会容忍国君再次起用我等!
可恨啊,那郤氏也曾被治罪,凭着胥氏的推荐却又能被起用,我们几个要勇气有勇气,要聪明有聪明,怎么就不行呢?
“小人,小人确实曾经与狄人有所交往,敢、敢问君命?”
夷羊五这样回答着,根本不提自己的名字,更不说长鱼矫的名字。
但愿清沸魋别乱说话,夷羊五哆嗦着。
“善。”
国君发话了,“寡人深感晋国牛马数量不足,影响了晋国的伟大复兴。
因此,欲派一位大夫,前往狄地,商谈市易之事,正巧需要一些隶臣跟随侍奉。
既然此二人与狄人有所来往,那就是他们了。”
这话像是对夷羊五和清沸魋说的,又像是对跟着国君的甲士和臣下说的。
国君又补充道:“最好能找到熟悉晋国情况的狄地商人,将价钱谈得合适些!”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就是夷羊五与清沸魋暂时脱离苦海的经过。
夷羊五更是记得,来驹县路上国君与自己密谈时,让自己问那个“狄地之人”
一句话。
“寡人欲知,国君,亦有所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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