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的夏夜尤为热闹,特别是下了一场雨之后,闷热一扫,连街面上也倒映上了花楼里垂下的红绸,彩灯
来往的行人脚步踏过水坑,彩光一圈圈荡漾开来。
平康坊一处观景的高阁上罕见地没有灯火,这处居高临下,观景极好,又不需垂帘遮掩隐私,论理该是达官显贵饮酒作乐的好地方,
只可惜总有想不开的妓女从这儿跳下去,死的人一多贵人们也嫌晦气,就封起来了。
无人料理,陈旧的帘子一扯就碎了,又下了一场雨,腐朽的木板又坏的又脆,寻常人上不来这儿。
墨山却极喜欢这儿,他靠着栏杆,嗅着空气中混了脂粉的水汽,数着这平康坊的妓馆。
哪一家来了武将,哪一家来了文官,点了妓女都叫什么名字,跟数着他阿娘匣子里的饰一样。
背后突然响起人声“你在干什么”
一转头,就看到了帘幕飘摇处,一个纤细的人影。
“夏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他有点慌,看了看夏诉霜的四周,只有她一个人。
“三宝,对吧我记得你说自己在平康坊,就过来找你了。”
夏诉霜声音有点哑。
墨山赶紧站正“夫人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她撑手坐在栏杆之上,说道“我把一切都忘了,你能说点我从前的事吗”
墨山不敢说,万一和世子说得对不上,他就完了。
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眼前的夏娘子好像又会变回了从前刚报完仇的样子,孤寂落寞,分明昨日她在马球场里笑得那样开心。
夏诉霜笑了一声“你不敢说,是担心和世子说的话相悖,让我知道他在骗我,是不是”
“不知,只是属下同夫人不过两面之缘,实在知之甚少,夫人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可要属下送您回去”
墨山猜到她是自己跑出来的,想赶紧把人送走,要是让世子爷知道人在他这儿,墨山怕是连自己的尸都拼不全。
“我不想回去,我就在这儿。”
夏诉霜晃着脚,眼里是脚下茫茫夜色中的灯海。
“在这儿做什么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知道,我想找个人说会儿话,但不知道要找谁”
自失忆以来,阿霁就占满了她的全部,夏诉霜没有亲人、好友、更没有目标,那时靖柳是个不安好心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与自己旧日有关系的人,只有这个喊她“夏娘子”
的三宝。
于是她就来平康坊。
“夫人是和世子爷吵架了”
墨山试探着问。
她摇头“没有。”
“有什么事同我说说,或许我能开解一二。”
“我”
夏诉霜想说又说不出口,为了几个侍妾的事丢盔卸甲,她下意识知道这样很没出息。
可心就是挡不住地难
过,她不知道怎么缓解那一阵阵的闷疼,再让她待在宋府,她怕是要疯。
其实已经疯过一趟了,把屋子里的床都劈了,她看到就恶心。
墨山跟个老大夫似的,摸不到她的症结啊,不过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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