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小皇帝在光线昏暗的寝殿里睁开眼,视线所到之处仍然是一片靡丽的红。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松松垮垮的雪白中衣自肩头滑落,露出从脖颈蔓延到锁骨的斑驳痕迹。
昨夜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浮现,褚子瑜抗拒地紧闭双眼,十指嵌进掌心,传来尖锐地刺痛。
寝殿里静寂无声,原本轮值守夜的宫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时辰有没有错过早朝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陛下,您醒了”
小太监从层层叠叠的帘帐外冒了个头,正好瞧见小皇帝起身,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跪下去膝盖非得青紫好几天,但此时此刻的情形,他实在不敢再多一眼。
褚子瑜本就心烦意乱,见小太监这个德行更加烦闷,没好气斥道“愣着干什么,给朕更衣准备上朝。”
“陛下,早朝的时辰早就过了,众位大臣现下已经各自回府了。”
小太监诚惶诚恐,上半身伏在地上声若蚊蚁。
“你怎么不叫醒朕”
小皇帝骤然提高音量,眉眼间隐隐可见怒火“没有朕的命令,谁让他们擅自回去的”
“陛下息怒。”
小太监肩膀颤了颤,磕磕绊绊道“是是季将军,他早晨离开前特地吩咐奴才,不许任何人惊扰了陛下。”
褚子瑜眸色暗了几分,眼神凌厉地抬起头,问“他人呢”
仇恨值拉满的何炀此刻正如沐春风地坐在松竹馆二楼包厢里品茶,两盏碧色茶杯盛着琥珀色的茶汤,芳香醉人。
阳光透过雕花格窗散落一室倒影,衬得屏风上描绘的花鸟鱼虫都鲜活了起来,何炀坐在这道风景里,俨然一个恣意风流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顾淮山赴约前来,推开门怔了一下,默默在心中感慨,若是没有六年前那一遭,季霄的人生本该如此。
何炀听见开门声,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茶杯,转头作揖“顾大人,当日大理寺匆匆一别,没想到您还愿意来赴我的约。”
仅这一句话便让顾淮山眼中浮现警惕之色,他略显踌躇地站在门口,谨慎地回道“听闻将军备了好茶,老朽岂能不识抬举。”
“坐。”
何炀抬手相邀,笑容颇有深意。
顾淮山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坐到何炀对面,实则心里异常忐忑。
“这是江南那边的新茶,顾大人尝尝。”
“啊,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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