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宋观穹膝行向前,夏诉霜的鞋尖后撤。
她避开他定定仰视她的眼睛,漠然道“
我不用你还,您是寒鸦司司主,出了事朝廷还得找我麻烦”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阿霁已经太过疯魔,她必须狠下心。
算她嘴笨,教不好自己徒弟,分开了干净。
墨黑的眼睛蒙上水翳时,如在眼中嵌入了一片琉璃,水光在眼底闪动。
“师父既要离开,卜卜必得跟着一起,且稍等一等,徒我让人去给它收拾”
他说话有些极浓重的鼻音,让夏诉霜想起那个才十一岁,害怕雷雨夜的孩子。
“不必。”
忍不住看向他时,他已经走了。
夏诉霜等了一会儿,跟着去了后院,担心徒弟再出点什么事。
结果宋观穹已经抱着卜卜出来了,手里还收拾了一个包袱。
“可有下榻之处,我让人将宫里的赏赐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
“是,我已经不是师父的徒弟了,不配再管闲事。”
他莫名重复一句话,像在赌气。
两个人对站,谁也不说话,他也不把小狐狸放下,或给她。
“不走好不好。”
已到了掌灯时分,他的央求声比羽毛的幼绒还软。
话轻落在夏诉霜心上,引起轻轻的抽搐。
“阿霁,你改了吧。”
沉默蔓延开来,宋观穹不是不知道,这是师父给他最后的机会。
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走上前来将小狐狸给她,手臂不可避免地接触,夏诉霜睫羽扑扇,按住浮思。
宋观穹退开后,她才重新恢复呼吸。
“可惜,这个你只怕不想要吧。”
他说的,是放在院中的琉璃灯。
那盏灯又被搬到院外来了,没有点亮,只反射着檐下灯笼的一点光。
夏诉霜一看到这盏灯,又想起徒弟的千万般好来。
宋观穹将手放上那盏琉璃灯,轻声道“制灯之艺本是师父用来怀念故人的,徒儿却多余做了一盏,惹师父笑话了。”
说罢,他手臂稍一用力,巨大的琉璃灯倾倒下来。
“别”
夏诉霜猝不及防,眼睁睁看那琉璃灯倒下,剔透晶莹的薄片一重重碎了下去。
他亲手刻下的山川草木、飞禽走兽,九天星辰全都撞在地上,碎开了。
千万块碎片,映着两张伤心的脸。
珍视的东西变作了一地碎片,就像两个人狼藉的关系,夏诉霜眼眶烫,止不住地鼻酸。
这是他送她的灯,跟别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问她一句,说毁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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