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的墙一旦有裂痕,碎裂的度只会愈来愈快。
段司宇欲言又止,支撑不住,转身靠到墙边,连背影都颤抖。
抱歉。
颜烟本想道歉,因为他又在让段司宇难过,但他没敢说出口,因为这似乎会加剧对方的痛苦。
“不能,你不能这样”
一遍遍,段司宇语无伦次,痛苦地乞求。
一时手足无措。
片刻,颜烟下床,走近轻声安慰,“手术肯定会成功,你别这么难过。”
只一句,又让段司宇情绪崩裂。
安慰他,让他不要难过,颜烟自己却悲观,似乎做的所有努力,都只为让他好受。
“你是不是觉得治不好”
段司宇转身,高声质问“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最后都会死,不如早点走,我也能早点好受”
颜烟不敢出声。
因为他确实这么想。
他很清楚,有人能治愈,再活几十年,有人易复,撑不过五年。
而他,从未幸运过,结局就是死路一条,与其让段司宇常年不安,不如早点死。
良久的沉默。
段司宇长呼气,“行,等我以后生病,我就看着你的照片,说不治了,反正最后都会死,不如少受罪。”
这不过只是假设,心口却抽搐疼。
颜烟摇头,“你不能”
段司宇打断,“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了,我如果生病,就只能独自躺在病床上,孤独地死”
颜烟一怔,他从不这么想。
因为远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陨石环绕。
“你不会这么想,因为你认为有的是人陪我。
可是颜烟,我不是远星,”
段司宇放下手臂,“我只是个孤岛,除了你,我不理解任何人,也没有人能理解我”
眼眸红,悲伤到极点,亲口承认自己的脆弱。
段司宇如此痛苦的模样,比起溺水那日难过得多,颜烟从未见过。
还好你最后落在我的岛屿。
蓦然,颜烟想起这句词,怔然。
他重复犯错,总是低估段司宇的痛苦。
他把段司宇想得坚不可摧,无论遇上何种困难,都能熬过痛苦,继续在高空闪耀,永不坠落。
可事实上,段司宇只是个孤独的人,甚至比他还要寂寞。
他的死并非一种短时的痛苦,熬一熬就能挺过去,而是一种长时的效应,会贯穿段司宇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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