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宫之后,这还是明苏头一回来郑宓的寝殿。
太后的寝殿自然不会如待字闺中的少女的闺阁一般充满女儿心事的娇羞与粉嫩。
整座宫室是以端庄大气为主的,点缀几件以太后喜好择选的摆件,使人瞧出这座宫室的主人是雅致而婉约的品性。
寝殿中有胭脂香气,正是郑宓常用的那一种,淡淡地萦绕开来。
明苏翻过窗站定,便如被母亲带去旁人家中做客的孩童,有些好奇,又遵着礼节,不好乱动,只能文静地站着一。
郑宓将窗关上,回头便见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正好奇地四下里张望,便走过去,道“先坐下。”
明苏“哦”
了一声,回头郑宓,倏然睁大了眼睛,道“你为何衣衫不整”
说罢又忙转开眼,假装没有到的样子。
郑宓当真无奈,她何曾衣衫不整,只是单着了寝衣罢了,只得好生好气地解释“这是寝衣,我歇下多时了。”
都已三更天了,除却巡逻的禁军,守夜的宫人,还有夜半翻窗的皇帝陛下,这宫中还有何人未曾歇下
皇帝陛下此地无银地把头撇到另一边去,装作很君子地未曾她,但刚将头转开,她又觉她与阿宓间是不必如此君子的关系,又转回来,竭力镇定稳重地点了下头,道“扰你歇息了。”
说罢,目光又管不住地朝着郑宓身上望去,夜色朦胧,她不分明郑宓身上的寝衣是何样式,是何颜色,但不论是何样式颜色,只要在阿宓身上穿着,必是好极了。
明苏的心有些发烫,目光也黏得更紧了。
郑宓无奈,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唤了声“陛下。”
明苏被她这一声弄得脸红,也觉自己太过孟浪了,连忙低下了头,但她不愿输了气势,便着地面,嘟哝了一声“我见过的。”
阿宓单着寝衣的模样,她们逃亡时,她见过好几回。
郑宓的无奈,便转成了心软,语气也柔和了下来,笑着道“你见过,为何还盯着我”
“我不够。”
明苏没做思考,怎么想便怎么答了,但一说完,又觉自己更轻浮了,她脸涨得更红,幸而夜色遮掩,郑宓不到。
郑宓没再说什么,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自己去点了盏蜡烛来,端到桌上,殿中便亮了些。
明苏黄袍上的龙在烛光里张牙舞爪的,郑宓了一眼,笑道“你这一身过来,若是路上叫人瞧见,一便知是陛下。”
明苏一听,也觉自己疏忽了,点点头,记下了“下回我换身常服再来,便不打紧了。”
她新登基,许多事都还在忙着,譬如她的衣物用度,便都还在各司赶制,尤其是她是本朝第一位女帝,除了衣袍,还有簮环首饰,与其他物件,各司不止要赶制,还得忖度着新君的喜好,与礼部商议着,用何样式。
于是已呈上的衣物便不多,且多半还是以黄袍为主,不会出错的。
郑宓了她的衣袍,道“与他们吩咐一声,多用些鲜亮的颜色,不必拘着明黄,也不必这般非要绣金龙的。”
明苏毕竟才二十,金龙腾云虽威严,有天子气象,可也不必总是如此,何况天子之气也不是靠着衣袍来衬托的。
明苏点头“我也这样想。”
太上皇在位时,便好明黄,也喜用金龙,连日常饮宴时用的杯盏都得雕上龙才喜欢。
她倒觉得不必如此。
郑宓笑了笑,望着明苏,着她在烛火中格外柔和的面容,柔声道“还未与陛下道喜,恭喜陛下得登大宝。”
明苏顿时有些羞涩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想到傍晚时的事,问道“你可听见中令与户部尚的话了”
他们二人是赞颂太后与皇帝母女和乐,天家亲情和满,但落在她们二人耳中,自然不会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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