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起身走至傅诗云身旁:“县主吃穿用度哪个少了?便是侯爷先前辞官,冬日里炭火不够我也都是扣了自家三个小子份例去凑给县主用,我想着三个小子到底是男儿,吃些苦头倒也无妨,反而能锻炼心性,可县主是娇养在深闺的女儿,若是冻着了手上留了疮那可是天大的事!
县主说说,难不成我待您的好都是假的吗?”
桑氏越说越甚,竟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啊呸!
倒叫你说的人都跟圈子里头牲口似得,只管给口饭不叫饿着就行了?”
桑氏大惊忘了哭:“老妈妈这话是何意?我带县主之心天地可鉴!”
一直背身负手而立傅候也转身,若有所思向傅氏。
“既然明白是替身,就要有替身的样子,别觉得生了几个哥儿,侯爷对你好了些就痴人说梦想要取而代之!”
“妈妈!”
傅候皱眉低声喝道。
姜妈妈叹气,“侯爷别嫌老妪我说话难听,虽我到底是个农妇粗人,但也知养孩子不像养牲口,只给口吃食护好不叫生病就妥当了!
就拿我家那个小的来说,过了年也才将将一岁,但冬至时我家姑爷有事只送了盼儿和他过来,你别只几日功夫,待到姑爷来接时,那孩子只抱着姑爷腿不肯撒手,眼神直勾勾盯着姑爷一转不转的,他虽不会说话,可嘴里也不住地念叨‘的的的’,那就是再喊爹呐!”
听到这话傅诗云忽然鼻头酸涩,眼泪啪嗒就落下了,忙抬手去擦。
姜妈妈扯过傅诗云手拍了拍:“但凡是个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个刚没了娘的孩子。”
桑氏陡然让人拆穿了心思还想狡辩,一把扑倒在傅候面前:“侯爷!
三娘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也从未拦着不叫县主去您啊!”
其实桑氏刚进府时,傅诗云不过是七岁小儿,刚从教坊司死里逃生没几日又陡然间没了娘,那为母亲忧心惶惶度日的父亲突然领来个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也是打从心底想要亲近的。
可那时桑氏一心都扑在父亲身上,对她不过只是面子上过得去,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坏。
然而后来当她生了儿子坐稳了侯爷夫人位置却陡然生出许多小心思,一开始她也想不明白,她对桑氏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女子都要嫁人,即便她不愿也终有离开候府那日,可后来当她到自己那张越来越像母亲的脸就明白了,只要她在一日,就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桑氏,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她最不屑做小伏低,处处卖惨示弱惹人怜惜,可奈何她那个父亲却最吃这一套。
傅诗云垂眸:“母亲虽未直说,但每回我去主院您都说父亲再教弟弟们读、识字不得空,叫我回院里等着,父亲得空了自会去我,可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父亲却从未来过。”
桑氏想辩解却被傅候瞪了回去:“云儿有话就说,为父…已很久未听过你的心里话了。”
“父亲方才说曾见我发着脾气从主院出来,那件事女儿也想起来了。”
“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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