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自她住下,他统共来过一回,自然不会有日常的衣衫。
唯一的一件风袍,还是四月初六那晚留下的。
衣袍已经在她臂弯间,四只眼睛落在一处,面对着这样一件衣裳,莫名有些尴尬。
你的手不能谢琼琚这样一开口,气氛便愈发凝固。
周遭沉寂了片刻,唯风雨声响亮。
原是两人间,来来回回数不清的伤痛。
“给孤披上吧。”
贺兰泽打破静默。
谢琼琚捧衣上前。
其实要避风雨,合窗退后一步亦可。
但贺兰泽坚持立在那处,便是有目的的。
“后七年”
他接过上头的话,孤伤着,静养身心,原是可以陪侍阿母的。
但也没有。
不仅没有,孤甚至极少与她见面。
一来是为避她连番催婚的举措,不厌其烦;再来便是为了外头那一园子的梅花。
最后的话语落下,谢琼琚给他系飘带的手哆嗦了一下,抽成一个乱结。
待回神只将头埋得更低,匆忙解开。
贺兰泽低眸扫过,由她来来回回没有章法地翻拉,最后彻底扣成一个死结。
他轻笑了声,放下她的手,示意她转身往外望去。
边地难有沃土,唯辽东郡这处最宜梅花种植。
满园的梅树,孤七年前重伤初醒后植下,数年间已亭亭傲雪。
孤见梅花如见故人,七年来居于此,只当与妻同在。
故错过许多母子相聚的时光,幸得由舅家表妹代孤奉母。
是故没有将她置于敌营不顾的道理。
“令弟此招,想来乃推己及人。
毕竟他与你,从来感情至深。
若是孤不放你,怕是这边
地干戈难平。
自然,便是放你归去,这兵戈总也不会停歇。
他千里而来,没有只为私情,其余空手而归的道理。
但是至少那时再战,总是各自亲人在侧,不必眼睁睁手足沦为祭旗的质品。
“退一步说,也算不上交换。
孤处,本就是你想要逃离的。
所以,你走吧,我们彼此与亲人团聚,得战前一刻团圆的欢喜。”
许是一下说了太多的话,至后头,贺兰泽的气息不甚平顺,带着微喘,嗓音喑哑颤颤。
喉间发痒,忍不住扶上廊住掩口咳嗽。
隔着茫茫春雨眺望楼下梅园的人,本在他的话语中浮想,眼下被他这一阵急咳惊到,本能地回神欲要扶上他。
然而,他却冲她摆手,止住了她动作。
只合眼缓了缓,将眼中泛起的一层氤氲的血红压下,换作虚无的笑,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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